在同一片蓝天下--参观访问美国纽约州联邦高级法院侧记

2008年4月3日，我受美国刑辩协会主席卡门. 埃尔南德斯主席邀请，出席了5月2日在纽约召开的该协会的50周年庆典。5月2日晚上，会场设在华尔街55号大厦，这座大厦距今已经有156年的历史了，但看上去和使用时一点没有陈旧感，宏大的会场、豪华的设施衬托着出席大会的400名律师，为庆祝自己协会50周年的生日显得格外兴高采烈。

五月一日14时，国航CA981航班顺利地降落在美国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报到的同时，双方协商安排了5月4日上午九点在五十周年庆祝大会召开时进行演讲，并赠送祝贺协会成立50周年国画的展示，同时也见到了前任主席芭芭拉，她是我入会的介绍人，这次会议仅邀请了中国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和张天翔律师应邀出席。

在理事会上，我就28年的刑辩业务作了演讲，受到出席庆典美方律师的好评，美国刑辩协会主席卡门. 埃尔南德斯对我多年从事刑事辩护、维护被告人合法权益、在死刑案件的辩护和复核中作出的优异成绩、尤其是帮助穷人方面的显著贡献给予极高的评价。当讲话快要结束时，我向全体出席会议的代表和理事说“中国欢迎大家在2008年8月8日到北京参加奥运会”，会场全体代表起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许多美国律师高举相机对准许小平律师事务所向大会赠送的“富贵平安”大幅国画频频按下快门，记录这美好难忘的瞬间。

大会特别组织安排了12位律师到纽约州联邦高级法院参观，其中只有我和张天翔二位中国律师。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用了三个小时参观了一个刑事被告人由看守所提出，到州联邦高级法院候审所等待接受审判的全部流程以及庭审过程。

纽约的气温比西安、北京低一点，摄氏13度，天空下着小雨。还是有点冷，穿棉衣、风衣的大有人在。美国人称我和张天翔律师是两位国际友人，在大会报到后被会务组特别安排住在希尔顿酒店42层客房，位置在纽约市最为繁华的金融中心，以前比邻着的建筑物是广为人知的美国纽约世贸大厦，现如今窗下就是911纪念广场，整个遗址已是一个大工地，工程已进展到正负零，隐蔽工程已完工，地面施工刚刚开始的样子，现在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围着工地在参观。

审前羁押

五月二日 ，在出席会议的二百多位代表中，特别召开了仅允许的十二位代表和协会三名工作人员参加的座谈会，由纽约州联邦高级法院的工作人员介绍了刑事案件在法院的流程经过后，在法院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步行到州联邦高级法院，在极其严格的安全检查后，将个人的提包、照相机、手机一律存放在“向导”的办公室，在一名彪形大汉警察的带领下开始了追踪式的参观，从一个犯罪嫌疑人从警察局看守所提出走下囚车，从一道特殊的铁门进入高级法院的地下监管侯审程序开始，从登记个人简历，对衣服、物品进行清理登记，指纹、掌纹的识别和特别的生理检查后才能关入候审号房。这种号房全部是开放式的，两边是号室，中间是走廊，临走廊的一面墙是十毫米的钢筋焊接的栅栏，被关押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走廊的警察眼皮底下，号房中有一只洗脸盆和一个开放的便池，墙上有两部电话，一部对外一部内部，中间地面放有一只大垃圾桶，沿着墙边有条五十公分宽的不锈钢长条座椅，一个人可以躺，人多时就只能靠墙坐着，没有被褥，由内役人送牛奶和面包，号舍的卫生由内役人打扫，这种号舍从进入法院到审判之前全部在地下室，也就是说警察整天也在地下室工作，这里有通风、水、电系统，走道里有各种口径的管道，男女警察都有，但黑人居多，他们都配备有随身携带的手铐、手枪、警棍。

高级法院的候审看守所究竟有多大我没有细问，但是我从进入第一道门开始直到进入法庭止，我们在地下设施中总共用了二个小时，不知道进了多少个门，记不清走下去，再向下走、再上来多少个来回，多少往返，只知道经过了十多个办公室的讲解。我粗略数了一下工作人员就有一百多位警察，其中黑人女警察居多，她们手枪、手铐和警棍随身就挂着，显得特别威严。

在参观州联邦高级法院的候审看守所的过程中，不断有犯人被送进和提出，男女都有但看上去还是以男性黑人居多，关在里边的人一般都沉默不语，也有个别大喊大叫的，法警立即到他羁押的牢房栅栏外和他对话。看到警察尤其是女警察成年累月在见不到太阳的地下室工作，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开庭审理

当法院的工作人员领着我们走出最后一道铁门，从走廊的一头推门进入正在开庭审理的一个法庭时，法官、控方和辩方律师、被告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我们一行迅速穿过审判区进入旁听席，席间已有五位听众，看上去大部分是被告的亲属。

整个法庭不算小，三分之二是审判区，中间隔着木棚栏，出入用的小门有两个荷枪实弹的法警把守，他们身后就是是旁听区。

女法官的座位是高高在上的，比她低一头的左右两边有两个法警坐在她的旁边，一看就明白是保卫法官的。法官身后左边门是法官和工作人员专用的，右边门是供被告人出入的，法官的右边墙角有一顺着墙角装的一排长凳供被告候审时坐下休息的，右边墙边有一个全透明的玻璃小房，中间用玻璃隔着，墙中间有一个小洞供被告和律师谈话时使用。

法官左边靠墙有一张条形桌，有两个接递案件材料的工作人员，在他们前靠法官一边，还有一条形桌，两个书记员，负责记录，桌子靠法官那头有一小方桌，是供控方律师发言用的，控方律师一直站着发言，不能坐着。

法官正对面有一条形桌横在法官的下面，比法官的法台低，这是供被告和律师使用的，他们也不能坐着而是站着仰视法官，回答法官提出的问题和发言用的。

我只是看到一名被告审讯后，由法警带领从右边小门送回看守所房间，一名女被告又坐在旁边条椅等候再问，二名女被告从旁听的小门自己走出了法庭，看样子好象被释放了。

在法官和被告席之间有一空地，是供当庭值班的法警使用的，他从法台右边的长桌上拿一部分案卷按顺序呼叫被告和律师的名字，他们两人进入审判区后，这时法警将本案卷宗材料才交给法官，这时开始控方律师发言，然后法官开始询问被告，最后被告的律师发言后，这个案件才算审完。

时间已过十二时，我看法官很疲倦，但她们没有丝毫休庭的意思，庭审还在继续，我看法官手中正审的一个案件，法警手中还有三本案卷，旁边长形桌子上候审的还有五本卷宗。加上刚送回的被告和已走出法庭的被告和再候审的被告加起来我看到庭审结束时共有十二个案件。法官很是辛苦，而控方律师一直站着直至审完，确实比法官还辛苦了。

庭审正在进行中，坐在墙角条凳上候审的女被告人忽然叫喊一声，法官立即示意她进到玻璃房内，同时又回过头叫她的律师也进去和被告谈话，律师进去后门自动闭合，这时法官只能看见他们谈话，但听不见谈话内容，在美国法律规定被告人和律师谈话内容属于秘密，任何人不得窃听。

这时法院领导示意我们离开旁听席后，又将我们领到办公用的三个办公室，一位领导讲了他们起草判决的程序，随后又领我们到了二间办公室，分别是制作判决和交付执行和归档判决的操作间，每个办公室都有十几名工作席位，每位都有电话、电脑，工作效率极高，看上去还是女性多，黑人女性更多。因为时间关系，我没问为什么没用陪审团。

参观后我们又被带到八楼的餐厅，由于我们是客人，在领导用的餐厅先开了个座谈会，直到十四点才结束，肚子确实饿了、渴了，连续好几天的快餐，确实有点受不了，真想吃一碗香醋、辣子、手工面！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地下建筑里活动还有些不习惯。当我们访问活动结束时已是当地下午3点钟。

情不自禁

当我走出法院大门，在冷风佛面的纽约，我蓦然回首看着这100多年历史的法院大楼，真是感慨万千，在安检大门把守着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彪形大汉，每日例行公事对进入法院的公民进行检查；一年四季看不到季节变化的地下室工作的法警尤其女警官们；看上去极其疲倦的法官还要坚持公开审理，她们一丝不苟的工作精神真叫我感动。有一句话说：“纽约华尔街是战场”，我看一点也不过份，因为各行各业都在战斗式的拼搏着、工作着。保卫着社会安定、保护着人民的幸福生活、维护着国家的安全和金融秩序的安全。

我站在冷风嗖嗖的广场，面向纽约州联邦高级法院的大楼，向那些法官、法警、工作人员道一声再见了，并默默祝愿他们平安、幸福。

在同一片蓝天下，法律体现了公平，法官代表了国家，律师伸张着正义。在不同体制的国家，中国如此，美国也如此。 （许小平 许下平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