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看电影的苦与乐（每小平）

我是从上世记六十年代中期开始看电影的。在城镇和农村，看电影大多都在夜晚露天麦场或操场上放映，多为小型银幕，后期为大银幕或宽银幕。在麦场栽立两个木杆或竹杆，也有利用原有电杆或树木吊挂银幕的做法。

由于原杜曲公社就在我老家门口，因此在公社门前的麦场上放电影的机会也多。此外，在杜曲老街道炭场，县造纸厂在杜曲小学操场、寺坡村内麦场看电影的机会也多，包括各村逢年过节放电影。

看电影最多的战争片就是《南征北战》《地道战》《地雷战》《列宁在10月》和京剧《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沙家浜》等革命样板戏。改革开放后，《青松岭》《卖花姑娘》《英雄儿女》《奇袭》《打击侵略者》《侦察兵》《渡江侦察记》新版《南征北战》《车轮滚滚》《战上海》《兵山上的来客》和《刘三姐》《五朵金花》《阿诗玛》《甜蜜的日子》《瞧这一家子》《喜盈门》《少林寺》《妈妈再爱我一次》……

在农村，那个村夜晚有电影，给文化生活贫乏的青少年来说，是个很高兴的事情。在田地里干活，如果队长是个年青人，就会早收工；有时年青人会建议，碍于情面也会早收工。返回家赶紧做饭，有的人怕吃饭影响看电影，凑合着吃些啥或拿个馍就出门赶往电影场。看电影前是孩童们戏耍热闹的时候，你追我，我追他；也有翻跟头、撂跤相互打闹的；聚焦银幕灯光或放映幻灯片时，用双手、头或身体遮挡光影。女童们在银幕前给自己和家里人占好位子，有的端上凳子，多数在麦秸集子扯上几把麦秸铺到地上再坐。也有拿块砖、胡基或把布鞋脱下坐到上面。电影放映前后，大人呼唤小孩，小孩呼喊大人，其声音阻碍了幻灯或新闻纪录片的声响。说来也怪，每当出现八一电影字幕时，电影场的嘈杂声即会消失。银幕前围坐一大片，四周站满了中青年观众，看不见的小孩就从人缝中向前挤，离家近的端来长条凳站立其上观看。少数人因困乏坐到麦秸集子旁看背面银幕，图个不挤而松凡。

夜晚看露天电影有三怕：一怕雨雪天过后村道泥泞不堪，常因村道街巷车辙或脚窝里积水而弄湿鞋袜衣裤。深一脚、浅一脚小心在漆黑的夜晚慢行。我听从了：“黑泥白水绛色之路”的警句，避免了误踩泥水之恶果。二怕下雨天。因为看露天电影，时常因下雨而影响观看。下小雨甚至中雨，有的人戴顶草帽、披上麻袋或衣服站在雨地里观看。雨如果过大、没有停歇继续下的时候，打着雨伞放电影的放映员无奈告诉观众：因下雨无法放映，请予谅解。下雨的夜晚只看了十来分钟，我就是因下雨不停错过了观看全片《列宁在1918》。此外，有时还有串片放映现象，就是一部影片甲、乙甚至丙二三处跑，甲处放完立即被乙处拿走骑上自行车赶往乙处，人们为看电影有时要等好半天，甚至影片放完已到半夜。三是空跑。昔日没有手机、电脑等通讯方式，有人恶作剧骗人说那个村、那个麦场今晚有电影，大人小孩相互联络不论远近都会结伴而行，前面已去过返回者告诉没有电影，我们还不信，生怕说假话骗我们。直到现场空无一人，只得失落而回。哭笑不得的是到红旗手表厂看宽银幕《卖花姑娘》电影，半路有人问干啥去？回答看电影！好心人说今晚没有，我们一行不相信，走到表厂真的没有！一趟10里，来回20多里白跑一趟。戏谑：白跑英雄战。后来，终于看了场《卖花姑娘》，随着影片的深入，贫穷苦难的花妮在哥哥逃走后，被迫为地主家打工，特别是看到地主婆将烧煎滚烫的中药水烫坏花妮的双眼、花妮悲怆地哭喊：“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的场面时，人群中的哭泣声由小到大、由少数人到众多的观众，都为无助的花妮而悲伤，每当“卖花来哟！卖花来哟！卖花来哟！”“妈妈有病、多么可怜……”歌曲出现时，人们的哭泣声越来越大，至今回想起来，仍双眼流泪不已……

1978年我在韦曲公路段干活同工，下午领了当月45元工资和下月45斤粮票夹在用水泥袋牛皮纸做成的钱包里，在邻近皇子陂村8150部队后院看电影，散场时经过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时被人偷了装有钱和粮票的钱包，气得我得了一场病……

工作后，我单位紧邻长安电影院，改革开放初人们骑着自行车、有的载着女友或妻子娃跑十几里路看电影，把自行车免费存放到单位院中。遇上好电影，捎话让我提前卖票，以防人多买不上票。每当放映好电影，影院一场接一场。白天放，夜晚加班放。开演前后，影院门前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票贩子倒票、高价售票；卖瓜籽叫卖声，车铃声、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响彻在文化街上空。

现如今，农村道路硬化了，家家有电视、录放设施；人人有手机、电话和电脑。区电影放映公司定期派人免费到农村，学校和社区家门口放电影，观看电影的人群却无法同昔日相比、廖廖无几。回忆昔日看电影的那些事，酸甜苦辣乐、令人感慨万千，改革开放就是好！

                       2019年6月16日

   每小平 笔名每牧 每文 长安区作协理事 民俗委员会副主任  市作协会员 省柳青文学研究会会员  省唐诗与杜甫研究会理事 区政协委员 区政协特聘文史员 民盟长安区工委副主委兼韦曲支部主委    人文地理 方言 习俗文化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