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食物（每小平）

山水大地生长着众多的动植物，也是上天赐与人类生活所必需的食物，人们应当从心底里感念它们的平凡和伟大。它们汲取了大地、山河的营养，吸取了阳光、雨露和空气茁壮成长，开花结果，最终把花蜜果实奉献给人类，完成生命中最崇高的辉煌！

民以食为天！在我生长身体最需要营养时候，遭遇了三年自然灾害，食物短缺、营养不足、面黄肌瘦没精神。印象中：除过逢年过节、来亲戚时能吃饱肚子外，无数的日月吃不饱在饿着肚子、异常难挨。当年征兵踊跃报名，除保家卫国锻练外，还有一点就是能吃饱饭。

由于生活在困难时期且姊妹多，负担重，每天全家人吃的食物就难为了父母亲，特别是母亲要精心操持着一家八口人的吃喝，省吃俭用过日子。少吃干饭、稠饭；少烙锅盔、蒸馍；常吃汤面、玉米糁或小米稀饭和菜汤，做些菜馍或玉米面发糕、苞谷面饦饦等苦渡日月。……

每年二三月闹春荒，家家户户都为吃的食物发愁。我是农民的孩子，我深深的热爱生长的土地，毕竟它为我提供了可吃的食物、奉献自我生命的壮举。村内村外，樊川、少陵原疯跑走动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对大地慷慨馈赠的食物，有着溶入血脉肌肤、烙印脑际的深厚情感…..在田野挑野菜的过程中，我认识了诸多菜苗，荠荠菜、苜蓿、麦萍、辣辣菜、蒲公英、芥茉、油菜、小葱野蒜、水芹菜、过江菜和人汉、灰茭茭、蚂蚱菜、独独扫帚等等野菜，回家时挑满一竹篮。也用小铲挖过芋奶奶、酸溜溜、蒹草根等在衣服上擦掉土后生吃，甜甜的有滋味；在生产队菜园也生吃过芹菜秆、黄瓜、西红柿、白萝卜、胡萝卜、红薯等；夏秋季野芝麻、黑豆豆、野瓜果也能食用。有年春我还同利娃、栓锁在少陵原安坡脑掐过半尺长豌豆苗蘸醋辣子水吃，因口感好吃了一把嫩苗，至今记忆犹新，回味无穷。比较而言，没有已结荚快成熟的嫩豌豆荚好吃。包裹两侧的嫩皮可吃，嫩绿的豆粒吃后满嘴油油的，吃咧还想吃……

春回大地，万物生长。艰苦的生活使我吃过数十种田地野菜植物，为了填饱肚皮，我学会了脱掉鞋抱着树身一纵一纵地爬树，身上手上常被尖刺划破流血、裤子被磨破。我在数丈高的树上先后采摘过榆钱、椿树芽、桑椹、枸杞芽、槐花等嫩树枝、树芽和花苞，大口生吃后将多余花芽带回家让母亲焯着吃或蒸槐花麦饭，清香略带甜味的麦饭既能填饱肚子、还能享受最原始口福。随着气温的升高，柿树开满了金黄色的柿子花、小柿子。每天清晨，弯腰拣拾树下落满一地的柿子花用线绳串成长环、吊挂在脖子上形成“花环”，朝前走来回摆动。柿子花涩中带甜，没有变成黑色的小柿子甜，小柿子吃后耐饥饿，但不能多食以防引起难消化……

 经验告诉我哪些植物可吃，哪些不能吃；哪些可直接食用，哪些需加工后更好吃；哪些是酸涩的，哪些是甜蜜的。总之，无论酸辣苦辛甜，只要能食的我皆尝遍……每当忆及到无数给我营养的食物，便会自动打开我记忆中的味觉密码，涌现出众同食物的形状、色泽和味道。感念起众多食物的分布区域，田地或街巷、甚至哪家的房前屋后、院落等。在高大槐树上居高临下的抛下带刺开满花苞的槐花枝，数人树下仰头张望接拾、有的人因抢拾被异物迷了眼的难忘情景……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樊川有众多的桃园、苹果园、沙果园、柿子园等果园和菜园。游访樊川桃园借水喝的崔护，就在我故乡的附近，留下了千古传唱诗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所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除过果园菜园外，在房前院后、田间地头、路边坡坎还分布着数不清的桃、杏、柿、枣、梨、苹果、石榴、葡萄、核桃等栽植的果树，还有分布在少陵原坡坎、崖畔上密生成丛1米多高的酸枣、数米高的红枸桃、野软枣等，都是大自然赐予的绝佳食物。有夏季成熟的杏、桃、沙果、艳果等，大部分果实在秋天供人享用。红的石榴、苹果、桃，黄的杏、梨、柿子，紫色的葡萄等，各自将美丽诱人的果实吊挂在稠密的枝叶间，随着风吹而摇动着硕果。水灵灵、圆嘟嘟、硕大的果实常招惹着我们馋嘴猫的算计，隔三差五去观望，幻想着偷食的滋味不由得流下口水来。

平整土地时听人讲：五谷成熟前的味道好极了。青黄的麦穗被火烧烤后，双手一搓、热的双手来回晃动，吹去灰尘吃上灌浆后烧焦的麦粒、清香感直钻鼻孔、香到心里。秋前的玉米似青纱帐，2米多高的玉米孕育着1----2个苞谷娃，生吃灌浆后成排玉米粒会流出洁白的乳汁供你吮吸，过后嘴唇四周被淀粉布满一层白霜。嫩苞谷娃带皮烧着吃、味道也很好。此外，挖个半尺宽的渠渠，上面架上红薯、黄豆蔓等烧着吃，也是一种享用；特别是烧熟的黄豆，趁热剥去豆荚吃爽爽的、油油的。也有胆大者偷掰半桶嫩苞谷、将电线放入水中煮着吃。听归听，咱也没这个胆。但对吃甜玉米秆还内行，要挑拣空秆或结苞谷娃少的、根茎部有淡红色的玉米秆，剥去茎叶用牙齿扯开四周硬皮，猛嚼如同吃甘蔗，甜美的汁液顺着齿间直流入肚，有时手或嘴唇被划伤流血，仍照旧啃食甜甜秆、为嘴伤心，美食当先！

潏河山水映樊川，水生动物惠人间。每当夏秋季节，人们都会来到纵横交错的堰渠、凉水渠、鱼池边，也有的到潏河里捞鱼摸鳖。父亲曾捉回二条黄鳝，用铁钉固定，用刀划开取出肠道等，洗净后用刀切成寸节在大铁勺里炒，炒熟的黄鳝可好吃啦！大多数的孩童少年带上水盆、拿上灶篱到凉水渠捞小鱼小虾。我也多次在夏暑天脱鞋挽裤到凉水渠捞小鱼小虾，小鱼多在水草中隐藏或迅速躲避，但总有被捞出倒入水盆的、个别大些的鱼乱蹦乱跳、来回扭动着身躯，特别是蛇鱼子、粘滑光溜，很难抓住。为了捉螃蟹，被钳子夹过手、生疼生疼好半天。在2尺深的水渠中忙活了一晌午，终于捞了半盆鱼虾，竟然还捞到了二寸半数条蛇鱼子和二寸大的绵鱼等。回家让母亲做熟，可好吃了，既香又有肉吃。曾记得泡稻地时，吆犁人在水田中抓住一条二尺多长的黄鳝，在水中洗净后直接塞到牛鼻孔中、吞咽入胃。给牛强身健体，预防疾病。

水多树多水草高，昆虫禽鸟飞着跑。夏暑天中午，人们午睡或在树荫下纳凉。我随一众少年手拿弹弓瞎忙活，打麻雀、斑鸠、鸽子等飞禽，有幸吃过施舍的一点斑鸠肉，至今念念不忘。……

五谷杂粮经过加工熟制的食物，薯类、瓜果和蔬菜等食物不再言表，春荒接不开锅时还到西江坡村豆腐坊买过豆渣炒着吃，偶尔吃到一粒黄豆就感到有福、幸福无比……

幸遇改革开放，人民生活改变！缺吃缺喝已成历史，肉蛋粮油应有尽有！千言万语，季节变换。感恩父母亲在困难时期的养育之恩，感恩大地山河赐予众多的食物；哺育滋养着一代代勤劳智慧人民，生生不息，功德无量！

宝贵的食物，让我好想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