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陪伴是最温存的爱（张继潭）

时光步入2018年，尤其是春节期间，对我来说显然是一段风雨飘摇的时段。自从妻子去世后，朋友给我说的最多的一句安慰话是：在这个世上，夫妻之间谁也无法把谁陪伴到底，想开点，好好活下去。是的，总有一个先离开谁。但，凡事都有例外，正当妻子病危时，我却听到了一个例外的消息，东大村的表姐和表姐夫在同一天离世，表姐夫是早晨，表姐是下午，当表姐在弥留之际时，就想见见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我因妻子在重症监护室的原因，无法前往。但这事在令我唏嘘不已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思考起夫妻长相厮守，陪伴终生的事来了。

夫妻双方同一日共赴黄泉，虽是特例的偶然事件，但却践行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江湖豪情。这种特例或许只是机缘巧合，你也可以浪漫的想象成夫妻感情深似海的极致表现，同日赴黄泉，阳世的葬礼可视为阴界的婚礼，死后续作夫妻，还真有些凄美之意。别的不说，最起码少了一个在世孤独彷徨心灵好似被抽空的另一半。突然想起了老人流传下来的一句话：夫妻俩，死在谁前头的一方，实际上是有福之人。乍听很扎耳，实际上有道理。试想想，老伴去世前的病榻日月或弥留之际，最起码有一个贴心贴肺的伺候者，给予病者最大的临终关怀，直到含笑离世。但后死者呢？那个孤立无援，无助寂寞，家不成家，屋不是屋的感觉真可怕！这种感觉只有中途丧失伴侣的一方才能体会出其中滋味。

其实，人生在世，该承受的你是逃不掉的，只是人很聪明，尽力在寻求着弥补人生的缺憾，不断地在痛苦的煎熬中寻求心灵冲向光明的彼岸。既然人死不能复生，那就极力用生前的行为来弥补死后的遗憾吧。于是，我想到了生前夫妻的“陪伴”问题。是啊，唯有生前的多多陪伴才是减少死在后头一方痛苦的最佳良药。仔细想想，生活中的好多细节都是用来提醒叫人陪伴的：一方头疼脑热，另一方留下来嘘寒问暖，端茶倒水，送药掖被，这就是小病小灾给夫妻营造的温存一幕；你可要抓住机会啊，可别甩出一句“我忙着，你自己买些药吃吃得了”的话。春暖花开，夫妻多多的融入公园内的强身健体的活动中；秋高气爽时多看天高云淡，多瞧秋水养眼；就连小区内园林间的遛弯夫妻相搀结伴的画面都是十分珍贵的啊！就更别提和儿女孙辈的天伦之乐了。这些都是人间幸福而又能加深亲情的温存陪伴啊！请活着的人们珍惜吧，这就是人间的爱，最起码是家人之间爱的最感人形式。

当我思妻悲痛时，我肯定是这样的思路：妻啊，你若没死，你这会儿正在挽着我的左臂弯漫步在唐城墙遗址公园的林荫道间，可惜你不在了，独留我一人形单影只……；当我稍有安慰时，我肯定是这样的想的：妻啊，你其实也了无遗憾了，安心的歇息吧，咱俩曾经把周边的名胜景点都游遍了，我对你已做到了所谓的无微不至。是的，在这个世界上，寻一个知己朋友很难，可遇不可求，同样寻一个愿意倾情多多陪伴你的伴侣也不容易啊，你想想，有时候，自己都常常忽视多爱一点自己，还别说你的伴侣了。真正的爱，不是口头上的山誓海盟，而是最朴实的牵手陪伴。这就像我们往往感动于一幅这样的画面：一对耄耋老人两手搀扶，各拄拐杖，背向走远的一幕……因为那是无声的陪伴，一切的爱都在渐行渐远的背影里。

夫妻之间，特别是60岁后，每一次的陪伴都弥足珍贵，每一次的对话都有可能定格成永恒。我和妻子一次不经意的家常对话已成为遗言式的永恒了。即就是2018年农历大年三十晚上9点50分左右的关于给我搓澡的对话：我说：你早点休息吧，妻说：不，我还要给你搓背呢，我说：不需要，我自己来。这些平时都懒得回忆的最普通不过的话语，都变成了绝唱。啊，人生无常，就是这么残酷。难道是我的一句：“不需要”和“你早点休息吧”才致使你永久的安眠了？！真是不敢多想啊，我可怜的妻子啊！

所以说，生前的陪伴就是这么重要，就是这么珍贵，每一瞬都可能成为永恒。我中老年丧妻，也算摊上了人生的一大不幸，但可以用我的余生觅得人生的大幸，那就是一个“情”字的感知和珍惜过程，我现在格外的珍惜这些细节：当妻子病危时，亲朋好友的安慰看望；当我孤独寂寞时挚友的一两夜陪伴；一个平时很少联系的熟人得知你的不幸给你打来了电话，那只言片语的安慰多好啊！还有那和女儿女婿和外孙女在一起的日子都是一种亲情上的极大慰藉。就连异性戏迷对我的呵护安慰，我都在我的心灵天平上能称出细微的毫克差距来。或许是我失妻后的心灵空虚焦渴的缘故吧，我变得更加敏感，当我用旅游来安慰我时，却看到同行的游客夫妻，出双入对，我就会伤感念妻；当我把外孙女带到家里时，她也会不由自主的问我一句：“姥爷，为啥我姥姥去世了？为啥我姥姥入土为安了？”，“我还想叫我姥姥给我讲故事呢”。你看，我想用和别一辈人在一起的形式安抚我受伤的心时，却在不经意间再次受到了伤害；这或许就叫做“才上眉头却下心头”啊！可见排除痛苦的唯一方法一是时间疗伤，二是生前少留遗憾，多多和家人陪伴。

谁善于陪伴家人，谁有可能占领爱的制高点；谁善于陪伴朋友，谁有可能得到永久的知音；谁失去伴侣后想焕发第二青春，另觅另一半，只要懂得温存陪伴的魅力，你将天宽地阔，定会觅得幸福。我想到了西方国家人的浪漫生活方式：几乎是工作半年，陪家人旅游玩耍半年。多好啊！不是像我们国家的人那样，好像最好的生活和享受都在那个遥遥无期的最后留着呢。要补缺遗憾，就去陪伴，夫妻恩爱就去陪伴，家人融洽还需陪伴，你爱山水旅游就去敬畏高山河流，你爱宠物就把它拉出来溜溜……只有这些温存而长情的陪伴才能使爱得到升华。

善良的人们，我们不能被动的应付人生的磨难，我们要主动出击，来丰富人生使它炫彩起来。旅游时，尽量学会自主旅游的方式，因为摆脱跟团的被动，自己携三五亲朋自主旅游，往往会觅得旅途的意外惊喜。人生若都在预料之中，那该多无趣啊！当你正朝着你既定的旅游地儿去的时候，若有人随机建议：咱们去哪个曲径通幽处瞧瞧！那就勇敢地去吧，最美妙的风景或许就在那里，最温馨的奇遇或许就在那里等着你呢。这也是一种随机的陪伴，陪伴山水，陪伴融入山水的亲朋，在那大自然的怀抱里，融化自己的身心，感知生命的珍贵和奇特，摆脱生命的羁绊，重获新生。

（2018年5月15日星期二完稿于高新区领海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