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观音山下祥峪沟（孙宝田）

白云幽绝处，自古属樵人……历代文人骚客吟唱秦岭留下了千古绝唱，但是，我拙笨的画笔竟写不出秦岭那美丽和高调。

城里住腻了，没了心思，心里常常忧郁。到皇子坡乡下去走走，先几回尚好，渐渐也就烦了；这里虽然处于原坡地，因为拆迁，所以人少空气就好些，但是，新的社区正在旁边建设，处处堆满了钢筋水泥和拉土车。但是也还不是我理想的宽心地方。朋友说：还不如去山里逛逛吧？

忽一日可真的走去了。

时光，总有微风吹上心头的时候。

2007年8月长安文联的书画进农家活动，令我把白云和诗意一起还给了山中樵人，使变硬了的心变得柔软。

我什么也不曾带，只捧了一支笔和写生本。自我烦闷时，写生本和笔就是我的朋友了，平时，我常常在黄昏，一个人去乡村；那古旧的村舍，着朴素而娇美的味道，我不想让更多的新建筑而俗了它。我的一腔烦闷全凭它消除，也只有我，才看懂了它的价值和意义。

我带了我的写生本，和着画友们踽踽向山里去了。

祥峪沟，民风淳朴，山人厚道，这是自古以来人们早就认知的同感。他们待人的热情和胸怀，也只有大山才知道。我想，这些都与文化的高低没有关联，我一直居住在小城镇，司空见惯的领教过人性的冷嗳多年，城市人情薄如纸，刁钻和虚伪，使人们空灵的心里，一直不得安宁，直叹人生难做。

我日常里俗事缠身，以至，久有向山意，我独不能出。时至今日，却没有走出韦曲，也未体会过祥峪的滋味！忽一日长安文联打来电话：“组织大家去祥峪沟，送书画进农家”。我听了感到快慰！直觉得当代长安文联的工作扎实。使画家们在和谐的倡导中漫步秦岭，到祥峪沟进行艺术写生交流。那，当然是令人雀跃的快事。

我一夜兴奋，没休息好，竟然睡眼朦胧，趁着早上的凉意到老街城壕咥一碗热豆腐，外加两角葱花饼。那是小城镇唯一的早市，早点的品种还是那老三样，油条、油饼、菜合合，还有稀饭包子等。价钱还算适当，虽然前一段涨价风已猛烈刮过韦曲，但是，庆幸的是那老三样的价格却未见涨，庆幸之余，我又有点悲伤，一块钱一个的油饼，大小却象手掌那么小的可怜，菜合合住的是些老韭菜，真是皮薄如纸哟？那包子更是精制，袖珍得象军大衣上的纽扣大小，我惊讶这卖小吃食的手艺如此精湛，社会的发展如此的缺乏厚实，令人乍舌，直悲其道浅薄，走偏？

        由于出发在即，我不及多究，吃了一块菜合合就直奔新的区政府中心。走在路上肚子里觉得空落，心也是老大的不瓷实。我在远处就听到了画友的招呼，这招呼声让我稍有了暖意，坐在豪华的大巴上，望着区政府的新式大厦，我已经忘记了朋友们的欢笑。我想“现代”这一花哨词语要是和饿着相加在一起，那一定是十分尴尬的，我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兴奋的心情。

开车的师傅是一个十分老练而有经验的司机，车子行进得很稳而快捷，在宽敞的子午大道上缓解了我不快的心情而显得平和了许多。

一路上，秋风微微吹过谲河大桥，吹过了香积寺，沿途绿色的苞谷地里，时而露出太多的农家乐的红灯笼。一处处现代建筑在山坡拔起，好看到是十分好看，但似乎却还是缺乏了乡村的诗意，倘若王维看到此景不知道还能吟出辆川那绝伦的诗句来么？

到了，向往以久的祥峪沟，我们来了。

送来和谐之风的画家，在祥峪村的新广场举行了揭牌和赠画仪式。那过程极短，但也极长。自然的是；没完没了的领导讲话，没完没了的记者采访，没完没了的拍照留念，没完没了的叙旧问候。这都是现今艺术活动缺少不了的形式。我站了一半就觉得乏和困，心想，“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在于穿了一件不合体的裙子，一次会议的形式也许该是如些吧？”村民们急不可耐的在会议还未结束，就一齐扑向书画的作品。祥峪村每家都来了二三个人选画，他们选画的认真劲让我感动！他们是多么需要文化艺术呀。主持会的村长急忙用喇叭维持着秩序，仪式也就草草结束了。

中午一时，主办方表示诚意，自然是招待一翻，自然是安排到村中的农家各户。我由于早上只喋了个巴掌大皮簿如纸的菜合合子，肚子早就叫了起来，硬撑着实在是乏味，缺失了自然的真实，不撑着可肚子饥。好在乡村人的热情好客，勤快得很快就开了席。乡村人无愧于‘厚道’二字，菜上了一道又一道，山野菜，土鸡子，仁憨菜，主食一样又一样，锅盔，煎饼，米饭，面条。

席间不知谁冒了一句说：“比山下厚实多了”。大家都觉得山风给人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山民的热情，饭菜的朴素，一切都回归到人性原本！我同样觉得他们造作农家饭的精湛手艺。我甚至担心他们以后也受市井习气的影响而变味！听人说乡村也有农家乐是城里人开的，咱也没去过，情形全然不知，但是，祥峪沟的农家乐确实是山民自家开的，这是事实。

农家乐不知道究竟乐了谁？我想那还不如叫个山村铺子什么的更为亲切。

饭毕，有人招呼上车，去祥峪沟里看风景，由于天气很热，许多画家早想返回城里，剩下了我们七八个人坚持去沟里写生。

祥峪沟里，自然是涓涓流水绕崖，苍翠拥绿环山，小桥流水处，商铺，酒旗，石头路在弯曲中错落有致，游人不多，偶尔有几人在水旁嬉戏。我在寂寞的石路上，面对青山，祥峪沟，想起了很多，也画了很多写生稿，我的画使我悲哀的思绪荡然无存，满山绿野的无私展示，直奔眼底而来，直应了一幅对联：八百里青翠奔来眼底，千百个故事注入心头。

至于有人在山旁便是仙的说法，大可玩味。诗意的山居，一直以来，都是凡俗之人的奢念。我想，何不坐下来与山崖交个朋友，也许真的从那浓郁的绿荫中露出的红顶白楼里飘出几位仙女来呢？李白有独坐敬亭山，把山当作知己，与之深情对视“相看两不厌”吗？其实，真正的山人合一正是这种境界。

这种读山的机遇难得，泰戈尔说“你因为错过了太阳而哭泣，那么你也会错过星星”。

写生祥峪沟是那么的洒脱，受活，滋润，而令我折服的是沟里村民们的厚道与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