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又是一年霜降时（久远）

不觉又听到泗水上的声音，逝者如斯，如斯。

霜降，秋天最后一个节气。我依稀看见杨树上，孤零零一片叶子，在风里摇坠，摇坠。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九月中，气萧而凝，露结为霜矣。

陆游《霜月》：枯草霜花白，寒窗月新影。信然。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田野上，很多的草都矮下去，矮下去。褐黄满眼，凄凄迎风。早起看见，白莹莹的霜花，挂满叶子，铺满枝头。眺望远方，一片淡淡的白霜，如同一块轻柔的绸缎，洁净。

走在秋天里，每一声脚步好像都在与大地窃窃私语，我觉得自己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是一棵树，历尽风雨又饱经风霜。壮年听雨客船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这个季节，田野上，最忙的是田鼠，匆匆的身影，忙碌着，为漫长的冬天储备粮食—玉米大豆高粱，它们倏地来倏的去，我想它们是快乐的，甚至超过我。

这些日子的农民也是忙碌的，虽然粮食已经堆在场院里，可是篱笆墙已经破损，被拉粮车压坏的道路需要维修，有些粮食要卖，冬日的煤还未储存，有的正在给钢碳炉子里胡泥。但他们说：快了，快了，立冬就闲了，闲了后，我就和隔壁的李三狠狠玩几回三代，有的说，闲了后，我啥也不干了，天天躺着听张良卖布。

昨日去看一位老人，卷缩在墙角像霜打的叶子，苍老了许多，消瘦了许多，枯萎了很多。院子中间的杨树上只剩一片叶子，也许明天在秋风中就会落下，沉入泥土。

晚上回来读诸葛亮的《与子书》：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可成学。

黄叶纷纷，霜降天气，我暖暖的读着，希望自己懂得梅花香自苦寒来。叶子的事业是谦逊，果实的事业是甜美的。

秋收已经结束，好多农人的日子也安静许多，就像一头刚刚耕地回来的牛，蛰居在自己干净清爽的窝里，咀嚼着青草果实。和他们交流的时候，呼吸很轻，心里很安静。

今日，我两手插在裤兜里，一个人静静走着，不断飘落的杨树叶子，落在肩上头上。身上没穿棉衣、脚下没穿棉鞋、感觉整个人都是凉沁沁的，但微凉的感觉确实好，就像这日渐简约疏朗的秋天。

在这空旷的秋日里，牛栏旁有着青草的气息，菊花的气息，阳光的气息，日子的气息。我浸着水的眼睛，不时的看看空旷而深沉的田野，回忆曾经自己的身影，回忆曾经那些劳动的日子，快乐且知足。

这是我四季中最快乐的时光，看见自己，看见内心，找到最初的母语，那些象形文字，喜爱。

淡蓝的晴空上，有白云飘过，舒卷随心。

它在演绎另一种泗水的声音。

也许还在演绎下一场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