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家庄后的皂角树（于理余）

我家庄子后边有一棵碌碡粗的皂角树，其树冠遮天蔽日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

从我记事起，该树就枝叶繁茂，干杈壮硕，生长旺盛，在临方大圆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每到夏季人们碾场晒粮时，浓密的树荫下就成了人们乘凉或歇脚的好去处。但更多时候是孩子们玩耍的乐园，时常有玩蛐蛐、抓毛核的，还有耍“狼吃娃”、蹦弹球的等。

皂角树长的十分健旺，皂角每年也结的簇拥繁实。在皂角没有完全成熟时，我们曾把它摘下砸烂取出嫩皂角豆，再剥掉外皮及中间绿芯，亮出的两片胶质半透明皂角仁，放到嘴里香糯耐嚼，十分润口。其实它还是具有养心通脉、清肝明目功效的好中药材呢！在皂角成熟后，伸进院墙的树枝枒杈上的皂角会自动掉落我家后院，墙外掉落的皂角会被早起的邻居捡拾，母亲经常抱怨我们贪睡，没有及时把被风吹落的皂角全部捡回。皂角在过去是主要洗涤用品，落进院中的皂角，不但能够保障自家所用，也能满足隔壁对门子所需，有时剩下多余的还能卖上个七、八块钱补贴家用。

皂角树叶最为密稠， 秋风劲吹黄褐相间的落叶会像地毯一样铺在地面，我们一般要用硬糜子扫帚才能把它们扫堆，然后一担笼一担笼运回，或填做猪的饲料，或补充烧的不足。

皂角木最为坚硬，是做案板的绝好材料，看到一扑搂不住的树身，我曾算计着能够解下多少幅不用拼接的案板，从而会给拮据的家庭带来多么可观的収益。

最为引以自豪的是，皂角树巍然蹲守在房屋后院，俨然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壮士和不可动摇的靠山，别人为之艳羡，我们为之踏实。

然而，树大招风。眼看皂角树一天天长大变粗，且每年结的皂角还有一定収益，一个居住较远的别队的远房族人，很突兀地说树是他们家的，并在収获皂角时前来吵闹拦阻。面对对方人手强硬咄咄逼人的阵势，年幼的我们着实有些怯场，并为家里降临这样的事情而忐忑不安。

有一次，那家人把家里的壮士集齐，拿着斧头锯子前来砍伐我家东邻与皂角树平行生长的两棵榆树，当把伐树的大绳已经拴好，老碗口粗的树根被锯到将近一半的时候，被我家东邻发觉后并奋力挡住。回想当时你推我搡、高声叫喊、众人拉劝的惊人场景，仍心有余悸，不堪回首。

其实伐榆树是“项庄舞剑”，一旦榆树被伐，皂角树就是“唇亡齿寒”。 尽管抢伐榆树被阻，吵闹无果而终，但皂角树的纷争并没有因该事件的受挫而予以消除。从此，每每看到绿荫如盖的皂角树，其尖硬的皂针就闪现在我的脑际，恋之也切，爱之也忧。

为了消除隔阂寻求和解，我们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曾做出了种种友善的努力，皆因没有积极回应而一直搁置。但随着时间推移，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皂角树逐渐淡出人们视线，皂角树之争也逐渐被人们所遗忘。不知是岁月的魔力，还是人性觉悟的提高，原来争竞闹嚄的事情，当今双方均不屑一顾并尽捐前嫌，和好如初。

不久前回家，看到皂角树旁堆满了柴草杂物、破烂废品，这个曾被先辈们非常看重的并使自己牵肠挂肚的树之骄子，而今无人打理，倍受冷落，我心为之寒噤。然而，仔细端详，不知何时一个绿底白字的“西安市古树名木”保护牌子悬挂在了树的腰身，使经历了百年风霜雨雪的皂角树，更显古朴厚重，沧桑迷离，我心方为坦然并为之释然！

我家庄旁的皂角树，过去是我们的牵挂，现在是全村的骄傲，今后将是人类的财富与自豪。愿我家庄旁皂角树常青！愿发生在皂角树旁的故事深埋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