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麦黄季节(王小虎)
岁月更替的很快,转眼又是一个麦黄季节,又是一个丰收之年。看着麦田里隆隆驶来的收割机,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在农村,人们最高兴的可能就是开镰割麦了。因为那时候农村吃的大锅饭,分的粮食少,一开春就有人揭不开锅了。到了二、三月,我们村经常有人去高陵、兴平买粮食,以接济家里口粮的不足。所以,只要麦子搭了色,村里人总要腾出一天时间去赶集买忙农家具。等到开镰的前几天,叉把簸箕就收拾停当了,特别是那镰片子磨得锋利,真是有点迫不及待。
我们村原坡上的麦子黄的比较早。清早,随着“算黄算割”的叫声,村上人戴着草帽,脖子搭条毛巾,肩上扛着镰,手里提着磨石和水罐罐就上原开始收麦子了。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他们还要穿上麻鞋,腿上打着裹毡,上身再套一件长袖的厚衣服。这不是扎势,而是有讲究的。因为那时人们都穿的是布底鞋,时间长了底子磨得很薄,碰上尖硬的麦茬就会戳透伤着脚,麻鞋底子厚就可以避免这些伤害。裹腿的作用也是保护小腿不被麦茬扎划,长袖厚衣服是为了避免胳膊被扎,也能防晒。往往没经验的年轻人,割麦时穿着短袖短裤,最后是又受罪又受苦。由于麦地离村子比较远,割麦子的人一般中午不回来,家里都是把饭送到原上去。但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中午太阳高,麦秆儿晒得干了就比较脆,割起来省力又快。所以,人们都想趁着这会儿多挣几分工呢。那时候割麦是定额活,生产队专门有人叉地,拿你割多少地给计算工分。叉地就是丈量地,他不拿卷尺,而是用步子卡,两步为一杆子,一亩地是240杆子。人们开镰的时候,先把地头的麦子拽起一把挽个记号,也作为和别人的界限。也有些人为多得工分在里面日鬼,旁边如果量过了,他就把记号割掉,一下子连别人割了的麦地都量到自己的名下。
麦子上场后,人们便赶紧抓紧晾晒碾打,第一场的粮食先分给大家。社员们分到新麦后,也都赶快拿去磨面。缺吃少喝几个月,大家肚里的油水都刮完了,这会儿看见白面真是馋得流涎水。是能行的婆娘,就想着法儿给老汉和娃们的做好吃的,不是蒸皮子就是抡煎饼。其他女人不管咋样,磨下白面也要擀上一案子,给全家吃上一顿粘片片子。可“文化大革命”以后讲政治挂帅,第一场粮食必须先交公粮,等完成公粮任务后才能给大家分。公粮不但要交的早,还要交的好,那些拧拧麦芽芽麦只能留给社员吃。那时虽然大家心里不美气,但嘴上都不说,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上粮时大家还是很踊跃的。其实这里边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凡上公粮的社员,生产队都要给管一顿饭。交完公粮,队上会每人发十个油饼或二十个油糕,甚至在合作食堂咥一顿。那时候,油糕油饼在农村人眼里,不亚于现在的鲍鱼燕窝。他们拿到手后,都是舍不得吃的,而是拿回家去共同享受。
后来,土地分到户,生产队夏忙的那种大场面看不见了,但我每年还要回去帮我的哥哥收麦子。那时候,生产队把麦场也分了,每家每户一小块。各家的麦子拉回来都放在场里,麦集子就像一个个小山头。碾麦子也是各显神通,有套牲口碾的,也有用拖拉机碾的,还有用脱粒机的。记得有一次给我哥脱麦子,由于人手少,我一个人搭麦秸。最后累得我真是筋疲力尽,坐在地上都不想起来。还好,没过上几年,村里都用上了脱粒机,人才松泛了。所以,这些年夏忙,我已经很少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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