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坡上长安路(方僧)
又是一帘春色,又是一年春天。
当不平常的夜降临怡悦坊上的时候,天籁清澈,月郎星稀,月光柔软地蔓延在高高耸立的楼群之间。泛黄的路灯把街两旁的商铺串成了一首朴素的曲子,各式的小汽车象跳动着的音符,在夜空下奏响了秦声。
长安路,实际专指北起永宁门,南到华美十字,全长8.5公里。但是,要依西安中轴线广意的讲,可以说西安城之头,秦岭山之尾,都属城南的直道。从华美字往南归旧制长安县,此路过韦曲在樊家十字分叉,一路直通南山环山路,另一道却进樊川沿少陵塬向东南伸向汤浴。路静躺在山与城之间六十余年,路旁的树很密,路边的楼很高。白天看繁忙得象一条路,夜晚看既象路又象河,路上的车似河里的渔,向南向北不断的游动着。路旁的商区象纽扣被路一穿而过,于是就有了丝路西安,小寨商圈,余曲城壕,魅力长安,大美秦岭。倘若外乡人慕名路过,一定会记起:‘关中八大怪中说话就象吵起来的民俗’也一定听说过民间传扬的那句侃头话:‘杀人放火长安县’来。
长安路过去的故事属于那些赶大车的车户们,拉架子车的苦力和长安县的农人们,还有15路公交车。她们承载着长安县和长安路的全部。那个年代,凤栖塬高得象一座山梁,横在长安与西安之间,三爻坡和韦曲坡成了人们议论话题的新闻。冬天一下雪,15路车只能开到三 爻坡下,车上不了坡,可苦了那时的韦曲人,坐车的人要走着上坡回长安,坡南的韦曲人上省城要苦等半拾天,没有车上来只好又走上坡去搭车。北十字挤满了人,都报怨这驴拾的天气和这狗日的坡啊!
随着上坡的人多,随着上坡难度的增加,应运而生的多了歇坡人,也多了守坡人和挂坡人的营生。不管风天雨天,傍晚或半夜,总有一邦子韦曲人身背挂勾拉绳,幺喝着‘挂坡、挂坡啦!’久而久之,形成了北坡下的劳动力市场。后来,坡经过历次改造削平,以及现在人们都开上汽车去西安,挂坡人没了营生,但人市场却忙的一直不衰,市管咋也赶不走,趋不散。其实,城管人恕不知北十字的人市却有着挂坡的历史情结和渊源。
七十年代初,百货大楼上的青工们骑自行车去南大街光明电影院看电影,电影一散,十多辆自行车自南门飞上长安路回韦曲,那一个威风,那一夜热闹,那一个高兴,简直就是幸福之夜!
有一年天下大雪,县政府开‘三干会’,会务组的人借了一辆吉普车去西安採买,那吉普车刚爬上北坡,四个轮子齐打滑,眼看车子向沟里溜去,车上人都捏了把汗,司机急中生智,狠打方向盘,车子横停在路中间,上不去又下不来。临了,还是熟人找来几位韦曲挂坡的乡党,硬是将吉普车抬到坡下,司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怪不得人们都囊着:杀人放火长安县呢!连走个路都这么难常的!’
有一年去华山逛浪,火车到西安晚点,百货大楼年轻人火气大,硬生生的从火车站走南门,在长安路上走了一夜,赶天明走回韦曲。后来,百货大楼人将这次走路称为‘幸福之苦旅’。如今公交车多如牛毛,长安路下又通了地铁,南门回韦曲从地下一溜钻过,钻出来一看是航天城,其实这便是韦曲。
长安路见证了时代的发展,沿续了韦曲人的故事,曾经有过的欢愉和苦难属于那个时代,也属于韦曲人……。
过去的长安路已成为了往事,现在的长安路却不属于长安,乡村被整理成一派揉而硬的高楼社区,虽然也还有村庄残存,也还有土地闲置,乡村人习惯了慢而土的生活,长安路上从不有醉驾和路怒之类的事。长安路将长安县一劈二半,一半属了高新区,一半归了航天城,城壕人早厌倦了被拴在家门口的日子,多少村里人背起了搭廉工具上了‘人市’,多少农村媳妇在城里打工,也就有多少心事随风入城,被裹挟在长安路上的滚滚人流中去。
三十年来,我却从未离开过城壕,也走惯了长安路,见惯了月光下这条路和路上的车行人行。对于远方,当然也心存幻想,欲望去远游,去逛城……。一辈子坐在长安路傍的城壕里,不知外埠天远地广,城壕人常说:‘吃不开,没出息’!
怡悦坊下,风蚀成朽,月光寂澜,归去所有心事,丢在静静的夜长安,坡上月下长安路,西安长安秦岭界,中间便是韦曲城壕,我心里淌过的梦影,正是对长安的亲切,她时常在我的梦境里,在我的记忆深处,在这漫舞月色的夜里啊!
夜黑的时候,月亮更亮,照在长安路上,路色迷人,照在韦曲街上,街繁荣光。由远而近的夜烟在车灯里似仙境一般。当太阳升起来了,晨曦浓浓,路象一条玉带,扎住了路两旁的商圈社区,让楼社变得高高在上风姿绰绰,苗巧了许多。
我常常在楼窗边欣赏长安路从北到南的景色。听说西安要成大都市了,秦岭要作国家森林公园,觉得西安在变,长安也在变,长安及长安路再也藏不住了,人和路都将要忙碌起来!
其实,外地人殊不知西安就是长安,长安却不是西安啊!
丙申年正月廿三扵
韦曲长安路边城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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