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有多少鸟儿在终南山上飞
终南山上有多少只鸟儿在飞,你数也数不清;终南山上有多少只鸟儿在叫,你分也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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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些鸟从《诗经》里飞出来,从唐诗宋词里飞出来,从我们祖先仰望的目光里飞出来。喜鹊总落在山边的杨树上,乌鸦总落在山顶的槐树上,燕子总落在山下的屋檐上。它们还是远古的样子,身影还是那样灵动,叫声还是那样婉转。你看见玉米都有了杂粒,谷子都有了异色,可这些鸟儿还是最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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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和鸟儿说着话,和土地说着话,和植物说着话,和终南山说着话,也和我们说着话,我们却听不懂它们的语言。那边的南山上有鸟儿飞过,那边的南山上有鸟儿啾啁,鸟儿飞的多了,这座终南山就厚朴,幽远,安详。终南山在婉转的鸟鸣里醒来,它一定是快乐的;终南山在黄昏的鸟鸣里安睡,它一定有好梦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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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麻雀就像平民,总离不开终南山这片故土,一副憨然的样子。它们最喜欢开晚会,傍晚时分它们成群的落在南山一棵又一棵杨树枝桠间,你言我语,阐述得委婉,讨论得热烈。就把炊烟说成了蓝色,就把牛羊从山上说拢回来,就把星星说得眼睑闪动。有时候它们像雨一样淋漓,有时候它们像云一样飘忽。它们平庸,琐碎,有点小满足小幸福小骄傲。有时候,我们多像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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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是和人最近的鸟儿,它们灵动,轻盈,俏美。终南山这个大家庭,也是它们的家,跋山涉水的归来,居然还认得自己的家,山上它们的旧垒还在,温暖还在。在人的眼里,今年的燕子依旧还是去年的那两只,可在燕子的眼里,看见的却是一个人渐渐长大,渐渐挺拔,又渐渐弯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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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路过终南山,看见洗衣绳上一群燕子的闲聊,就像一群妇女,长音接短音,七嘴八言。好像说着年景,说着孩子,说着物价,说着慢慢老去的事,我好想靠近它们,好想参与它们当中的话题,我更想给它们说说我的心里话,让它们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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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喜鹊是最幸福的鸟,仰鸣则阴,俯鸣则雨,人闻其声则喜。它们在终南山里飞着,在让我充满好奇终南山的上空飞着,它们其实更在在世俗里飞着。山下的人看见它们,心里总有种喜悦,有种憧憬。喜鹊登枝,是个好画面,贴在山下农家的土墙上,也贴在山下善良人的心里。出门看见喜鹊,人们说这是好兆头,若靠近南山,看见喜鹊,你的心头就畅了很多,脚步就更轻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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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落在终南山一棵核桃树上,羡慕着喜鹊和燕子,它们不敢更近地走进人的生活,因为那些已经发霉的寓言早把它们定格在凶秽之上,谁知道鸟类也有冤案,平反昭雪乌鸦就盼着这一天,可它们的种族却在渐渐消亡,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等到那一天,它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这座大山里,而这座大山也慢慢为它们收集平反的证据。小时候,乌鸦喝水的故事是最早开发我们懵懂心智的开始。乌鸦反哺是最早告诉我们孝道的最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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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总是很准时的飞进山中,它们的身影离人们很远,离季节很近,布谷,布谷声音从遥远的山中传来,像上苍的声音,低沉,浑厚。人们欣欣然,感觉四肢鼓涨着力气,就像远处的土地涌动的地气。大雁总是排着人字形的队伍,从南飞到北,又从北飞到南,声音渐渐近了,又渐渐远了,夜幽凉深,不能不动客子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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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总躲在山中的阴影里,睁着诡异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还有那些老山鹰在空中盘旋着,一种恐怖的影子倏然闪过,小鸡们慌然四散,惶惶兮不可终日。小鸟们躲在隐蔽处哑言无语,瑟瑟发抖。人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是谁是好鸟,谁是坏鸟,谁是不好不坏的鸟,人们自然有数,终南山更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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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终南山一定掩映了好多修行的人,这些修行的人是让我找不到的,更是一种云深不知处的境界。终南山是一个有故事的“村庄”,修行人在行走,鸟儿在歌唱。修行人羡慕鸟儿,羡慕它们有见识,爱干净,有翅膀可以飞翔。和鸟儿相比修行人总有些惭愧,衣服没有鸟儿的漂亮,话语没有鸟儿的婉转,目光没有鸟儿的深远。其实啊,人无论咋比都比不过一只鸟,特别是一只整日翱翔在终南山的鸟,但愿,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有一只这样飞翔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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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修行人或普通的人,都有飞翔的梦,可是人不像鸟拒绝一切附庸的东西,它们洗净身上的羽毛,剔除身上的尘埃,轻盈的直入云霄。而人总想带些名利的东西粉饰自己,反而忘记了最根本的东西,沉重的翅膀怎能飞得高,飞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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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从鼎沸的市声里走出来,走进了你梦里的终南山。你看见南山的上牛羊肥硕,南山上的庄稼葱郁,南山上的动物植物都知道不争不抢,南山上的野草无怨无悔衬着红花,你还会有更多的计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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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起头看见有那么多的鸟儿在终南山上飞,你听见有那么多的鸟儿在终南山上叫。你会不会问自己,哪只鸟儿是你的身影,哪缕鸟鸣是你的声音?此时此刻,你是不是也想走近终南山,让自己成为一个故事,成为终南山里的一个故事。
写于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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