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父亲
小时候跟父亲见得少,因为父亲每个礼拜都要进城去工作,而我和母亲则留在长安老家。四、五岁的时候,父亲开始教我写毛笔字,每天规定有作业量,周末回家检查。父亲是严厉的,所以即使我当初不想学写字,也坚持了两年,直到有一天因为不想写字,而弄得浑身墨,哭着揉了写字的纸,父亲才没有勉强我再写下去。
过了几年,父亲给家里创造了写字的环境,支起大画案,却勾起我写字的欲望,便又重新爬到画案上,写起毛笔字,父亲照样认真教我。那时候十几岁吧,对人对事,对父母,尤其是对父亲,有了各种牢骚,就用毛笔写到纸上,贴在墙上。等父亲回家,暗示父亲去看,而我躲得远远的,候父亲进城工作去了,才跑回家。果然,墙上新贴了父亲写的字,对我的那些种种牢骚、看法,一一进行细致的解释和规劝。我大致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度过了俗称的“叛逆期”。也是那个时候居然为我的书法和文章打下了一点儿基础,同时也开始认识到父亲是一个伟大的人。
往往,父亲回到家,来家跟父亲聊的都是村子里比较有文化,或者喜欢文化的人,父亲总是和大家讨论,或者给大家教写字,或者示范写字。父亲在家里挂了门牌“博雅斋”,屋里放满了字画及获奖证书、奖杯之类的物件,家里的客人就一遍一遍欣赏、赞美。我就被熏陶着长大了。知道了父亲好多社会头衔,好多名誉,感叹父亲付出的努力,惊讶父亲的毅力和决心。偶尔,也为父亲的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而气愤;偶尔,也为父亲将大量的精力投入他的艺术事业而不满——有些儿子与事业争宠的意味。父亲将全部精力用在艺术追求和持家过日子上,使得父亲没有了可在其他方面浪费的精力,娱乐活动基本跟父亲绝缘,记得小时候,父亲还下象棋,后来也不下了。喝酒还是跟我学会的。我有时候嘲笑父亲走在路上连“宝马”、“奔驰”都分不清。但是,父亲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背诵过许多古文,通读过《毛泽东选集》,使得父亲可以站在相当的高度上看待和解决一些问题。我当然为父亲自豪。
父亲一直自诩是石头,所以父亲很努力,在他为之奋斗的艺术事业上,真正做到脚踏实地、日积月累、呕心沥血。继二零一二年父亲出版第一本书《我本石头》,到二零一五年出版的这本《像玉的石头》,书名都与石头有关,书中的内容却是图文并茂,各种样式的书法作品,各种题材的文章,不能不说父亲已不仅仅是一个写文章的人,或者研究书法的人,而应该说属于文化人了。
父亲出书希望我写一段文字,我诚惶诚恐,心里真不晓得凭什么资格,以什么姿态去写父亲,作为儿子,甚至还不如父亲的一些朋友了解他多一些。印象最深处,居然是一碗炸酱面——那个周末,母亲没有在家,我和父亲在家里相对而坐却没有多少话说,挨到中午,父亲问:“吃什么?”我说:“随便”。父亲说:“那就炸酱面吧?”我说:“好”。一会儿工夫,炸酱面就做好了,那碗炸酱面做的真是香,十几年了,我好像还能闻到那面的香味。饭毕,父亲又忙着洗刷碗筷,父亲厨艺本来就好,但是不怎么洗碗,我那是第一次见,看着他笨拙的用铁铲蘸着水刮得铁锅“嘎嘎”响。以后每每想起这事,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父亲一直以勤学、努力、正直、坦然的形象影响我和姐姐。用寄贺卡、写信、生日聚会、家庭聚会等等机会,拽着我们进步,扶着我们做人。我们渐渐在父亲的条条框框约束之中找到自身修养、为人处世的门路。父亲所受的苦,父亲在艺术事业上的付出,父亲的成就,不是一般普通人能做到的,作为儿子,天资愚拙,什么忙也帮不了,心底里只默默希望父亲大度谅解,并接受儿子真诚的祝福和敬仰。
父亲节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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