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靖宁堡与“人山会”
在长安的人都知道有个大村叫上塔坡而不知道靖宁堡,但是在解放前的陕西地图上,靖宁堡非常好找却寻不见上塔坡。解放后,由于农业合作社的实行,靖宁堡被上塔坡村拼并,其村名也随之而消失。
靖宁堡,顾名思义是为防御外敌而修建的,地处凤栖塬畔,面向南五台,背靠清凉山。有诗曰:东有阳关通西安,西有皂河水一湾;十米高的土城墙,宽厚结实防匪患。堡子总面积约三千多平方米,有东西南北四条主街巷,居住着七大家、八小家、二十四户匀湖家,总人口一直徘徊在三百多人左右。在过去,这三十九户人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是祖辈都执着于勤耕,厚道而和睦相处。堡门楼高两层,宽九间,用青石条和蓝砖瓦修建而成,非常敞亮、大气、美观。门额上镶嵌着“靖宁堡”三个大字,是用砖雕而成,但可惜不记得是出自哪位古贤的手笔。堡子的两扇大门是用柏木做的,上面有一百八十颗拳头大小的圆盖钉,很是庄重而牢固。堡子门外有四棵古老的大皂荚树,像四个威武的忠诚卫士守护者堡子的大门。现在,堡子的门楼和城墙经过岁月的摧残已经损毁殆尽,唯有三棵郁郁葱葱的皂荚树,向人们昭示着昔日的辉煌。
在小小的堡子里修建着八座庙堂:东巷口是东岳庙;西巷口是娘娘庙;北巷口是老君洞;南门楼上是关帝庙,堡门洞里是瘟神堂,门外边是马王庙;堡子中央是菩萨庙;东北角上是太白庙。八座庙堂香火很旺,经常有信男信女前来求签拜神的,给孩子开锁的,给老人还愿的,给神披红的,给爷挂匾的,庙里庙外的残香余蜡常常堆积如山。太白庙是八座庙堂里规模最大的,里面有三座雕梁画栋的大殿,有很高的建筑艺术价值,可惜在“文革”中被毁掉了。正殿中供奉着民间非常喜欢的“太白”大仙,两边站着高大魁梧令人生畏的八大金刚和形态各异的十八罗汉,个个栩栩如生。庙里植有参天古柏和茂密的枣槐,四处都有花草藤蔓,真可谓三季有花,四季常绿。可惜如今只剩下三间普通的庙堂和空旷荒废的遗址。
每年正月二十三是靖宁堡的太白庙会,也就是人们传说的“人山会”。庙会的前一天,村民们都会主动到庙堂集中,男的挂庙旗、放鞭炮、敲锣鼓、张灯结彩,布置庙会现场;女的蒸供馍、炸供果、打扫庙堂、清洗神位。带来的小孩则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鼠窜在大人之间,并为能吃上一个油炸供果而兴奋不已。到了庙会正日子那天,从乡城里外四面八方赶来逛庙会的人成群结队、车载马驮,像潮水一样涌向靖宁堡。堡子里的大小街巷,城墙上下,大小庙堂真是人多如蚁,熙熙攘攘,挤得是水泄不通。堡子外的清凉山更是山高人为峰,站满了前来逛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那场面是非常壮观,非常震撼,这才让我明白了人们为啥把太白庙会叫作“人山会”的真正含义。到了八九点钟,前来庙会助兴的便抬起了社火,踩起了高跷,扭起了秧歌,吸引着人们一会朝东一会朝西,像潮涌一样。附近各村来上庙烧香的锣鼓队为了争风头,一个个抡圆了膀子使劲地敲,真正是社旗飘扬,锣鼓喧天,看着很过瘾。同时,庙会上还有耍杂技的、耍猴的、套圈的、算命的、设赌的、卖大力丸的、演马戏的,各种表演大显身手。也有借机想挣几个小钱的小摊小贩扯开嗓子叫卖,为庙会增加了不少气氛。“人山会”的热闹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红日西沉,人们才慢慢退去,但完全要消沉下来需等到晚上十二点多。虽然现在太白庙会仍然存在,但热闹程度却和“人山会”相差的太远了,只能说是一种形式。
人老了总爱回忆,靖宁堡“人山会”的盛况经常在我的眼前浮现,那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仿佛就在耳边敲响。每当我站在堡子门前的老皂荚树下时,总要用手抚摸它那饱经风霜的肢体和历经百年的伤疤。这时候,我作为靖宁堡的子民,总觉得有一种责任要把靖宁堡和“人山会”的沉浮岁月记录下来,不然将是我永远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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