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看猪
长安一带人祖辈都把养猪叫“看猪”,我们斗门公社马营寨自然也不例外。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便提倡鼓励农民多养猪,说“猪多、肥多、粮多”。那时,农村少有给社员划拨庄基地的,以致有的已分锅另灶多年,还不得不几家挤挤卡卡屈就在已人满为患的老院里。极个别生产队虽然偶尔给一两户拨了庄基,但一般都是间半(一丈五尺)宽。因此,许多家根本就没有设置猪圈的余地。但上面的政策一传到下头,提倡、鼓励变成了强制规定:一亩地一头猪,一户一猪,甚至一人一猪的“土政策”都出来了。没办法,这些间半庄基的人大多将猪看在人用的茅坑里。这样的后果是“米心猪”(患囊虫病猪)屡见不鲜,绦虫病人更是无村不有。
那时,人的口粮尚不能保证,哪有余额喂猪,猪饲料大多以草代之。春夏秋采割鲜草直接饲喂,冬季以粉碎的干草面喂,辅之以谷糠。这样的饲料,营养单一,以致猪拱墙跳圈的现象经常发生。那时人们还买不起砖头水泥,猪圈墙都是土打的,不经猪拱。所以补修猪圈墙像家常便饭,着实让人头痛烦躁,特别是连阴雨天。而且这样喂肥一头猪不但周期长,肥得也不太理想。
尽管如此,草饲料来得也不那么容易。夏天、初秋趁日头爆烈好晒就要适时赶割暴晒,堆垛储存。我父亲已去世多年,母亲常和我趁生产队收工后的空儿,钻到蒸笼似的包谷地里拔草割草,打捆背回干晒,额颅流下的汗水淹得人眼睛刺疼难睁。有一回,母亲连累带饿,加之难耐的闷热,一下倒在包谷地里。幸亏我离母亲不远,忙回村借了架子车将母亲拉回家舒缓歇气,喝了水,服了藿香正气水,母亲才好转。
晒干的青草要寻地方堆垛,防雨淋雪湿,更要时常操心防火。秋末冬季无鲜草时用打草机打面,粉碎了喂猪。我们马营寨多年都没有打草机。社员们用架子车拉上干草到远远近近的外村去打。跑路对那时的农村人来说倒没啥,就是成晌排队让人心急。尤其是晚上,打完草深更半夜,不管你又饥又饿又乏路多远,粉尘草面落附浑身,灰头脏脸,整个儿一个“土贼”,随便用手拍打几下,赶忙装好草面子拉起来上路回家。因为还要赶上生产队出工挣工分哩。
我们家不知是没经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看了多年猪,不是生病屡治不愈而死,就是比别人喂得时间长,重量却和别人相差几十斤、又短又小、俗称的“僵蛋儿”猪。
改革开放后,土地承包到户,强制看猪的规定取消了,我家从此再没有无可奈何地从事这项家庭副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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