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奢望麦田
我是喜欢怀旧的人。
每次回到老家,只要有闲余时间,总喜欢到沣河边漫步,望着河流梳理流逝的岁月之絮,回想曾经傻傻又纯真的样子。西汉高速三星收费站出门在村南,绕来绕去的转盘和道路铺起城郊骨架的雏形,周围的土地已经被一块又一块的苗圃改变似森林般模样。对于良家滩国际社区建设进度并不期望快速,望着树木、碾盘、坟地等用蛛丝马迹来回织过去岁月,寻找旧景触情弥留一些即将失去的乡村印象。
回到老家——长安区细柳街道荆寺二村,站在村西野外露台上,看着眼前那一片绿油油麦田,喜悦和舒心而来。麦子的个子,几乎是平等的高度,令眼界一望至远处。麦子,平均大小的身材,与社会上争高、怕低,高低不均截然不一样;麦子少了一望无垠景象,但是生机勃勃散发着青春的气息;麦子如部队的士兵队伍,一行一道排列整齐;麦子低矮似平头百姓,平凡平庸没有高大树木的风采;麦子比不过花香,却最终能给予最平实的滋养。一股风吹来,麦子随风动,飒飒如笑声,都似在高兴点头、点头,又悄然拥护着什么。
麦田,最近几年在农村越来越少,农家人已经嫌弃种它产不出太多效益,种麦一亩地经济收获平平,要不是很多农家人要磨面吃饭,早就把自留地换种树了。麦田,一整块、一大片,在长安农村也成了缺憾之景象。盖房和栽树是人们挂在嘴边的话题,很多租赁和合作处处可闻,一些闲散资金流入农村在土地上布局和投机,土地的集约开发令一些人在浮空中不安,土地上的发展与保护矛盾日渐激烈。很多农村人变成了无田地的农户,“三农”仅剩下“农民”是最真实的称呼,没有了农业和农村牵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摇。亲戚相见,少不了询问土地的行情和前景,一路攀高的租赁价格令人瞠目结舌,土地上的违法建筑层出不穷令人对法制失去信心,亲友相见早已经不再询问麦子产量、品种、病虫等,也听不到“算黄-算割”的鸟声。乡亲们过古会、老碗会、热闹的饭局,坐在一起聊最多的话语已经是房屋拆迁和附着物赔偿事宜,在经济的拉动下多数人心抵挡不过金钱的拉扯,失手、失衡、失礼、失态的故事不断传出。
麦子,能勾起我儿时的回忆,提筐、拔草、割麦、施肥、锄地、拉柴等历历在目,如今我已经不能在里面打滚、做迷藏了。早已弯不下腰了,没有了那份天真,少了无邪的趣味,想到我再也回不到故乡的土地,连最终的离世火化显然已经成了定局,我悲伤、沮丧、落泪,又能怎么样呢?抬头对天吁叹,猛然想到,人非天翼之鸟,又不能如鱼藏身大海,属于栖息陆地的高级动物,怎能少了土地情结,所以始终关乎着土地上的公正和分配、收益和变化。我对农村土地有着分不开的依赖和迷恋,一直关注着乡亲们被剥离土地的喜悦和无奈,密切关注着他们如何重新生活,忧思着因为土地未来会出现某些现象和局面。我喜欢田园风光,喜欢热热闹闹的乡情、村会、农家过喜事,更是住在城市“鸽子笼”房间无法轻松,甚至孤独时呼吸尤感困难,无法羡慕住在高楼里人们如“升空之鹰”孤独的现代化。长安土地一直在城市化、国际化,水泥硬化、人工造化等,我眼观着持续发展的繁荣和巨变,也欣喜西安早日成为国际化大都市,但在城市边缘蹩脚的适应,内心压抑着背道而驰的看法,又愁思着过度的土地开发是浪费和奢侈,向左向右摆动难以平衡,赶潮还是守旧的矛盾在内心时常拧结,只能奢望多看到些大片麦田,奢望脚下的麦田能在明年还有?
想起,磨镰刀割麦子,洒水硄场子,滚碌碡轧穗子,挑垛子叠积子,张口袋装麸子等日子,渐渐模糊在记忆中,机器轰鸣的现代化操作,以快捷、简单、轻松的科技进步,代替了深沉、缓慢、人力合作的悠悠岁月。我知道,对于麦田只能是奢望,人们渴望宁静与淡然,人心无法自然回归,发展是挡不住的硬道理。何况,不知在何时因为乡下“种地人”已经在人们意识里不是光荣者,继续种地不种树已经算思想落伍了,能坚守麦田者少之又少,能安于耕作麦田的青年人在别人心里肯定是“怪异者”,乐于种植麦田的人们有多少很从容和坦然呢?
西望,在沣河大堰的空中,余晖与月亮同在,我想到前几天在饭桌上谈起一位伟人说得话:太阳再光芒,也有被月亮遮盖的时候;月亮再纯洁,没有太阳的温暖和炙热。
人呀,孤独地站立久了,不知道应该立正还是稍息,所以,常不停立正、稍息,立正、稍息,稍息、立正......变换着脚步和思想。
我只有傻傻地奢望麦田了,不知道这种浅浅的愁,算不算一种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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