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吃浆水鱼鱼
浆水鱼鱼无论从原材料和制作方法上讲,都是一种极普通的膳食。但却堪称关中农村一大“美食”。恐怕不止关中,乃至中原、山西、甘肃一带,均受到人们的青睐。既为“美食”,却加了引号,说明它从用料到制作,并无特别之处。玉米面、绿豆面、豌豆面、荞麦面、麦面,无论那种都行。操作工艺也不复杂。将适量水烧开,把面和成糊倒入,并不断加入干面粉,使劲用杆杖顺一个方向搅动十来分钟,稀稠必须合适,搅至挑起来面糊粘稠度能挂住杆杖即可,然后烧熟。再通过蝌蚪粗细的箩子漏入冷水盆中即成,名曰“鱼鱼”或“漏鱼”。吃时捞入碗中,浇上事先做好的芹菜浆水。浆水就是用麦芹菜和醋、辣椒等煮成的菜汤,其味醇香独特,再放入葱花,辣椒油,调上佐料,即可入口。因其温凉适度,味道爽口,常在春、夏、秋季食用。农人们从地里劳动回来,又饥又渴,端一碗不冷不热的浆水鱼鱼,往口边一放,呼噜噜用不了两分钟,就能穿喉落肚,那才叫爽快。饭量大的一顿可吃两三碗。这吃食别看吃得多,却不耐饥,一会儿就饿了,所以人们又给它起名叫“哄上坡”。那年月,农村人缺吃,“漏鱼鱼”、“打搅团”就是他们用杂粮度年荒的“特色”饭食。还有一种吃法叫搅团,在面糊烧熟后,不漏成鱼鱼,而是用铁勺舀在碗中,加入浆水,葱花,辣椒油,用筷子或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这就叫搅团,也叫“水围城”。关中人有个习俗,要在大年三十吃一顿搅团,意思是要把日子过得团团圆园,图个吉庆圆满。
时代发展到今天,吃喝不愁了,“浆水鱼鱼”便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其它杂粮副食一样,成了稀罕物,走进了城市,摆上了餐桌,成了一道靓丽的佳肴,受到人们青睐。一些农民为了赚点小钱,顺应了市场需求,把“浆水鱼鱼”带进了城里。有的摆摊设点,有的拉着小车沿街叫卖,过路的人看得口馋,花不多的钱来上一碗,又爽口,又滋润。但需求往往和价格成正比例,吃的人多了,价格也随之涨了不少。不大一碗,就要卖两三元钱。让人咂舌!
我和老伴的老家均在乡下,从小就养成了爱吃“鱼鱼”的习惯,有一天家乡捎来了玉米面,自己便试着动起手来,但却掌握不了做法,特别是水与面的比例掌握不到位。不是稀了就是稠了,不是烧焦了锅底,就是半生不熟,往往搞得焦头烂额。一次,用高压锅做,因压力过大竟把锅盖蹦上了顶棚,滚烫的面糊沾满了墙壁,流了一地,还好,没有烫着人,真是狼狈不堪。又一天,老伴在家自己做,稀了加点面,稠了又加水,就这样,加来加去弄了一大锅,实在没办法,拿手机给乡下的妹妹打电话询问。我回来后,提兜还没放下,就让我在电脑上请教“百度”。最后漏出的鱼鱼成不了型,吃起来味同嚼蜡,而且还有一股子烟熏味。只能用勺子当搅团揍合着吃。
一天,乡下的妹妹来了,老伴喜出望外,也不管客人困乏,就让人家动手打搅团,妹子当然不会推辞,挽起袖子就干起来了。人家到底是内行,水与面粉的比例一次搞定,搅拌、火候掌握得当,动作麻利快当,不到半个小时,一锅搅团就打好了,那鱼鱼漏得又长又筋道,大小粗细匀称,比市面上卖的还要好。吃起来滑溜软活。我笑着向老伴说:“甭看你是学医的,手术做得好,一辈子没出过事,可这么简单的漏鱼鱼,却把你难住了。看来,干啥的就是干啥的,要吃鱼鱼还得向乡下人学习。”她笑了笑说:人生就这样,不能把自己看得和别人一样,也不能把别人看得和自己一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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