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电影《一九四二》:温故知丑,以史为鉴
电影《一九四二》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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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啥叫逃荒呀?”“饿死灾民还是饿死士兵?”“得普利策奖还是成为日军俘虏?”“这里的一切,主知道吗?”“河南到底死了多少人?”五个追问,五条线索,将
1942年的河南、陕西、重庆、开罗串在一起,铺展出来的是日军轰炸下的残破家国、国民党积弱政权的摇摇欲坠,还有一场“人吃人”“狗吃人”、最终300万人饿死的浩劫逃荒。这是冯小刚的《一九四二》,黑色的故事、黑暗的调子、没有希望的救赎,还有一种身在地狱但求杯水的悲悯。“可能你看的时候不舒服,但总比糊里糊涂的臭美好。”这是冯小刚所谓的“温故知新”,因为“这段历史是一面镜子,透过镜子照见我们的今天”。
冯导感言:“咱们的灾难孕育出的艺术,表现出的是一种逃避。”
2012年11月29日 ,《一九四二》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和分娩,落地降生。而作为导演的冯小刚不是完成夙愿后的大喜,他解开胸中块垒,随后竟有一丝失落。“这部影片对冯导来说,有点像谈了十几年的恋爱终于扯证结了婚,新婚之夜远没有当初想的那样蓄势待发魂飞魄散,该看电视看电视该织毛衣织毛衣,谁也没有不待见谁,媳妇也确实是好媳妇,就是有点不咸不淡。”
确切地说,在《一九四二》中,没有人物,在“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人流中,生命渺小如蝼蚁,300万在兵荒马乱、战火纷飞中逃亡的饿死的魂魄,在70年后,化成历史群像,变得遥远且愈加渺小。2012,在同样的寒冬,电影《一九四二》上映。我们知道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却无法想象1942的冬天,在寒风凛冽中的饥民们经历过怎样的挣扎,更不知这段离我们最近的历史,在我们生活的土地上,曾发生过人吃人的故事,竟是那么真实。能叙说的,是多么渺小,但聪慧如你,或许能够感受到一点点那个时代被无视的心跳?
与河南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不同,千里之外的重庆官邸,生机盎然,空气清新。自南京陷落以后,国民政府迁都重庆,这里便成了蒋介石委员长(陈道明饰)的住处。领袖的官邸与国家沦陷、强弱没有关系,虽然灾民们正在吃树皮、柴火、稻草和使人身体中毒发肿的“毒花”,这里仍然可以喝到“可口的咖啡”。
1942年,河南,如果不是刘震云的《温故1942》和冯小刚的《一九四二》,可能就要被历史清零—— 一年半滴水未降,气象资料却没有任何记录;百万灾民沿着陇海线西逃,铁路部门也没有任何记录;300万灾民致死,一样没有正式报告,唯一的数字是,《河南省志·人口志》上,1942年2798万到1944年2471万的变化。关于那段历史,官方资料只有《河南省志》里如下一段,“1942年安阳苦旱,二麦未收,秋禾盈尺又末结实,淇县山丘颗粒未收。洛宁二麦收成不佳,早秋旱死,晚秋未出土。”同时列举的河南多地,也都是用同样的词藻描述。目前各方能搜寻到的当时资料有:南阳市本地私营报纸《前锋报》记者李蕤的报道《豫灾剪影》,《大公报》记者张高峰的报道《豫灾实录》和主编王芸生的社评《看重庆,念中原》,最为重要的还有美国《时代》周刊记者白修德的文字与影像记录。如今,这段尘封70年的历史,却是由一部电影来揭开,为此有评论称,“至少《一九四二》试探了中国电影的内容底线——银幕上可以把中国现代史、中国抗战史呈现到何种地步?”冯小刚曾说,《一九四二》就像一面镜子,镜子里面他的脸很丑,不好看,但是最起码它能让他“知丑”,总比糊里糊涂地臭美好。透过镜头,先且让电影的归电影,历史的归历史——历史往往比电影更残酷。
当河南发生大旱灾、大饥饿的消息传到官邸时,蒋委员长说:“可能有旱灾,但不会那么严重”。时任河南省政府主席李培基(李雪健饰)向他发去报灾电:赤地千里、哀鸿遍地、嗷嗷待哺。委员长却认为这是谎报滥调,并且严令河南的征收不能缓免。于是吃着榆树皮和干树叶的灾民,被迫把他们最后一点粮食种子交给了税收机关。
但蒋委员长真的不相信河南有大旱灾、旱灾会饿死人吗?“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羡慕两个人,一个是甘地,一个是毛泽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负担,可以融合到民众,”当他对陈布雷(段奕宏饰)说出这句话时,充满无奈和悲凉。事实上,在死300万人的同时,历史上还发生着这样一些事情:宋美龄访美、甘地绝食、斯大林格勒大血战、丘吉尔感冒。这些事情中的任何一桩放到1942年的世界环境中,都比300万来得重要。当时,摆在国家最高元首蒋介石委员长面前有更多比旱灾更严重的混沌不清需要理清楚并处理妥当以致不犯历史错误的重大问题:国民党内部各派系的斗争、国内正面战、陕甘宁边区、对日抗争……所以,他厌恶那些把他当傻子当官僚以为他不明真相而不厌其烦向他提供真实情况的人,特别是那些爱管闲事、爱干涉他国内政的外国人;所以,300万人不是他首先考虑的问题,300万是300万人自己的事情。
直到白修德的报道在国际上引起轩然大波,迫于舆论压力,委员长才开始展开救援,但相对于大面积饥荒而言,赈灾粮食如同沧海一粟,更别提还要经过层层贪腐。
龙应台曾说,“行道树不会把一生的灰尘回倒在你身上,但是他们会以石头般的沉默和冷淡的失忆来对付你。”就像刘震云在《温故一九四二》的小说原著中借由姥姥之口说道,“饿死人的年头多得很,到底指的哪一年?”遗忘或者选择性遗忘,让我们对“前世”那个朦胧的记忆隧道几乎一无所知。但受伤的魂魄还在殷殷期盼,所有温柔无助的心灵仍旧悬空在寻寻觅觅,记忆不该像失事飞机的黑盒子沉入深海一样纵入茫然。一九四二,温故,更需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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