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没有母亲的母亲节
母亲节时,儿子用一束美丽的鲜花祝他的妈妈 “节日快乐”,让我爱人开心了好一阵子。在我面前连说了好几遍“儿子长大了”,我也和他们一样很高兴。孩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敬爱自己的亲人了。看到他们母子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再一次浮现出我的母亲那朴素、慈祥的形象。
母亲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节日。她就像一个忠于职守的老母鸡,用并不宽大却充满温暖的翅膀,时刻呵护着自己众多的儿女,看着孩子们一个一个长大。当孩子们翅膀硬了要飞走时,自己却苍老了,牙齿掉了,头发白了,腿迈不动了,腰身也不再挺拔了……
(一)
母爱是一把伞,为我遮风挡雨的油布伞。这把伞曾是我生命里最亮的风景线。
母亲有我的时候,已经年过四十。现代妇产科学把超过三十岁生育的妇女都叫高龄产妇。可想而知,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里,母亲为我遭了多大的罪?单就母亲冒着生命危险养育了我,就够我感激一辈子了。母亲身体单薄,营养不良,让生不逢时的我从小没有奶水,是母亲把苞谷面糊糊一口一口灌到我的嘴里。若干年后,母亲仙逝。我跪在她的灵前哭得死去活来。家乡的自乐班的一班人马在灵前演唱着秦腔折子戏《三娘教子》。有一句戏文“儿无有奶乳用粥灌,可怜儿一尿一大摊”,听到这里,我甚至觉得这两句戏文就是写给母亲和我写的,设身处地,身同感受,我的心灵再一次受到强烈的撞击,我恸问苍冥:为什么不让我的母亲再多活几年,让我再尽人子之孝?回答我的却是一片苍白、一片哭声!当我已为人父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的时候,我完全能够想像价值不菲的“雀巢”奶粉和白水熬成的玉米糊糊在慈爱的天平孰轻孰重?那营养远不如奶粉的救命糊糊与其说是白水熬成,不如说是母亲心血煮就!我喝着它一天天胖了,母亲却一天天老了,老得那么迅速,甚至我都想像不出她年轻时的样子。我在贫穷但慈爱洋溢的家庭里一天天长大。上学了,我的书包是姐姐给人家做衣服剩下的下脚料一片一片对接起来,母亲一手拎着书包,一手牵着我的小手走进了乡村小学。几年里,每次天阴下雨,放学时在同学们四散跑开的校门外,总有一把撑开的黄色油布伞在等着我,就是那把伞给我挡住了浓密的风雨,撑起了我勤奋上进的希望。
参军来到边防前线,时空距离母亲越来越远,心灵上却与母亲越来越近。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母亲的思念与日俱增。但为国守边就不能在母亲膝下行孝。眼看着母亲越来越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心急如焚,只有借助一年一度的探亲假回乡探望母亲。
(二)
母爱是一座山,一座心血堆成的高高的山。这座山永远矗立在我的心头,高不可攀。
少小离家,长年在外,家就是母亲,母亲就是家。长久的骨肉分离让人啥时想起家来都感到亲切和温馨。从接到我探家的消息开始,母亲就激动得睡不好觉,每天都要掰着指头算计我的归期,每天都会在村口转上好几个来回。只要我一走下公路,就会被我几个小侄儿象哨兵一样立刻发现。他们兵分两路,一路飞跑报告给我的母亲,一路飞快地前来接过我手上的行李。从这一刻起,我就被巨大的幸福感受所包围。母亲拄着拐杖在几个孙子的搀扶下走到村口,粗糙的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摸索。有的时候,我把苍老的母亲拥入怀抱,有的时候干脆背她一起回家。一进家门,我下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揭开的水缸的盖子,看看里面有没有水。下来的事情就是陪母亲说话、聊天。每到饭时,高龄的母亲都要问我一遍“想吃啥饭?妈给你做!”我说,回到家吃啥都香!于是便和母亲一道下厨。有一次,年过八旬的老母亲亲手给我擀了一次面条。“你从小就爱吃面!”看着我端着大碗狼吞虎咽的吃相,母亲站在一旁不停地提醒我“慢慢吃、锅里还有。”然后静静地看着我吃饭,像文人欣赏自己的作品,像农人欣赏成熟的庄稼,开心的样子使她脸上的皱纹也少了许多。从我收拾行装开始,母亲就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好觉。临行时,母亲坚持送我到村口,走一步跟一步,我一步三个回头,不停地向她招手,示意她早点回去。可是直到我上车时,她还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这时候,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泪水在心里不断地流。她也知道儿子是公家的人,队伍上的人,儿子要带兵,儿子军务在身。但母与子、情与爱血脉相连、水乳交融的亲情却在这来来往往中与日俱增,伴随我走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
(三)
母爱是一条船,一条连接边关和故乡的小船。这条船经常在我的梦境里往来穿梭,流连往返。
在我二十多年的军旅人生中,母爱是通过一封封书信来传递的。她不识字,却懂得很多朴素的道理。每次写信,总是由她口述,父亲执笔。只有父亲最能理解我母亲的念儿之心,总是通过优美的文笔表达出来。当我读到这字里行间充满舐犊深情的家书时,一种争气向上的激情油然而生。在跟随部队奔赴云南前线的不平常日子里,“抵万金”的家书每周都会穿过硝烟如期而至,成了我在亚热带山岳丛林战斗间隙最美好的精神享受。带着母亲的心愿,我立功受奖平安归来。被保送到军校深造,毕业后成了一名指挥军官。可以说,没有母亲的爱,就没有我的勇气和胆量;没有母亲的支持和鼓励,就可能没有我的昨天和今天。刚到部队任职,驻地山西大同就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地震灾害,母亲从电视里看到后,心急如焚,天不亮就和父亲相互搀扶摸索走了五里山路,在小镇邮电所给我发了加急电报询问情况。我也几乎在同时向母亲发电报告了“远离震中,顺利平安”。后来,一向不信迷信的父亲推算了我和他们同时发报的时间,竟得出了“心灵感应”的结论,不停感叹这个无法解释的巧合。一九九四年三月七日,我在由炮兵旅调往集团军机关赴任途中遭遇车祸,头部受伤。伤愈探亲时,母亲的手又一次在我的脸上抚摸,摸到了额头上一个缝合后留下的伤疤,厉声责问疤痕的来历。我只好和盘托出。父亲又感慨地告诉我,有一阵子,你妈心神不宁,坐卧不安,总唠叨说最近好像有啥事。我仔细推算,母亲难受之日正是
(四)
母爱是一条河,一条润泽八方、永不干涸的长河。这条河永远在我的心里奔腾流淌,长歌不息。
我家住在村子西边,母亲排行为六。在村里德高望重,是因为她有一手针刺治病的手艺。不管谁头疼脑热,大家都会说“快去西头寻你六嫂(妈、婆)”。大人小孩子一针见效,分文不取。从母亲生病开始,村里人都有了不祥之兆。老年病让她行动不便,不管谁家有事,母亲仍然戴上老花镜坐在轮椅上让孙子推着给人治病。村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大家都要她请去坐在上席,直到后来去不了了,大家还都端着饭菜走很远送到家里。但千里搭席棚,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母亲病倒我就意识到,离别的时刻不远了。虽然不常回家,但每次回去都是尽可能地为她做一些事情。姐姐和我一样身在外地,每次我们一道回家看她,都是姐比我想得多、做的多。儿女的孝心没有战胜疾病的魔力,一切努力终究没有挽留住病重的母亲,尝遍人间苦乐的八旬母亲终于离我们而去了。从军几十年,母亲盼我回家。而今我从外地调加西安,可以更多地回家看她,但苍天却没有给我更多的机会。回想起有一天母亲神志清楚地告诉我:在外边干事不容易,过一阵子打个电话就行了,不要花钱老往回跑。不想这些话竟成了母亲给我的最后嘱咐。
有一些日子我常做梦。梦见母亲穿着干净朴素的衣裳,一脸慈祥向我走来,笑呵呵地看着我。等我想要牵她的手时,一转身又见她悄然逝去……自古以来,母爱都是人间最伟大、最无私、最崇高的感情。一个人可以没有自己的父亲,可以没有兄弟姐妹,可能没有亲戚朋友,唯独不可以没有自己的母亲。犹太谚语说:“母亲帮助儿子时。两个人都笑了;儿子孝敬母亲时,两个人都哭了。”这一笑一哭,正是母慈子孝的真实写照。
母爱是一杯酒,一杯醇得我一生都忘不掉滋味的美酒!
母爱是一片云,一片飘扬在心灵天空上永不消逝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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