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托人买粮

1977年我在长安钢厂干副业工，临近年关的一天，我因腿疼卧床，傍晚时分，忽听外边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并伴有高言低语的议论。我估计是厂部要外出办年货，顺便用顺车给有关系的人捎粮食。我正为家里粮快要断了犯愁，这时心想可有解决办法了。

操办此事的伙管员张长训，长安区白道峪人，多年在斗门脱绒厂当伙管员。1971年为贯彻省委31号文件精神，我被县委组织部从农村抽调参加整顿农村基层组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工作，1974年进驻炮里乡伯坊村，张长训以企业抽调名义和我分到一起。整顿工作历时5年结束，抽调的农村积极分子被县委组织部按计划内合同工分配到县办企业。我被分到长安钢厂炼焦车间，不久任车间副主任。一天，张长训来找我，说自己图钢厂离家近好不容易调来了，却没想到被分到炼钢车间当炉前工，这高温活儿他实在受不了，早知这样还不如不调，听说我在这儿就来诉诉苦。我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白白净净的他，心想让长期坐办公室的人当炉前工确实勉为其难。说来也凑巧，自我到钢厂两年多来，伙管这一块就没安宁过，伙管员换了一茬又一茬，职工对伙食总不满意，有时都闹到不好好上班，厂领导为此头疼不已。我灵机一动，张长训干了那么长时间伙管员，一定在管理上是行家里手，何不向领导建议一下，结果马到成功。为这事，张伙管员对我十分感激，时常说只要有机会一定报答我。等我一瘸一拐到了伙管室，只见职工里三层外三层将张伙管围了个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挤到跟前，我咳嗽一声，老张眼睛一亮向我丢了个眼色又点了点头，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粮食有着落了。

凌晨4点，办货车悄悄出发了。按说咸阳也不算远，当天晚上赶不回第二天总该能回来，结果三天过去了还渺无踪影。“一定是出事了！”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厂部院乱了，职工乱了，书记赵世超也急了。立即派生产科田玉民科长驱车打探。田科长回来报告：事烂了，肉和粮被扣，张伙管他们正被游街呢！原来收肉时，有人要将带肚的老母猪肉强行出售，被拒接后一怒向公社粮站告了密。赵书记一听就坐不住了，由田科长带路亲赴发生地活动周旋。好不容易人家才表示：粮食和肉均属国家统购物资，你们虽不是倒卖，但也不能让我们知法犯法，东西就不没收了，按国家牌价收购，但前提是要回去开证明。就这样我粮食未见一粒，反而赔了几十元差价，还回家开了趟证明。事后张伙管一再向我道歉。人家也是好心，咱咋能怪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