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东中国漆艺术作品展在大唐西市8月23日开幕
在聒噪燠热的夏天午后,我们来到了陕西师范大学。时值暑假,空旷的校园显得格外孤寂。在一座楼的五层见到了任晓东。一脸佛像的任晓东正穿着他满身油腻的工作服忙碌,看到我们,露出弥勒佛式的笑容,天太热,他指了指头顶慢悠悠旋转的风扇。
最开始创作漆器始于2003年,那时非典型肺炎,我就独自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停地做漆器。那仅仅是一个开端。一坐下来,任晓东开始了自己的讲述。和其他艺术不同的是,做漆器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因为材料和工艺的关系,和构思中的图像往往有偏差,会带给人以外惊喜,而且陕西素有“源漆之乡”之称,漆器是一种接近自然,接近原生态的艺术。这大概是一种因缘,沉思了一会,任晓东说道。
凌乱的工作台一角,齐整地摆放着任晓东新近的作品,八副一组,名曰桑莲法界。那是一个清晨,任晓东来到了山西的云冈石窟。熹微的光照在石窟的洞口,一幢幢朦胧的造像在石窟中愈发显现出佛的肃穆庄严,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美,或者说,是孤寂,如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人一样,佛的影子在任晓东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桑莲法界是泉州开元寺紫云大殿牌匾上的题字。有个叫黄守恭梦见有一个僧人向他募地建寺,黄说等桑树开白莲花后就献地结缘。几天后,满园桑树果然都开出白莲花,黄守恭被无边佛法所感动,果然把这片桑树园捐献出来。这既是一种佛缘,又可以说是一种坚守之后换来的果报。我并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任晓东强调自己,我只是想,宗教一般对待心中的信仰,依靠内心虔诚和努力,灿烂的莲花终会开放。在《桑莲法界》中,每一尊佛像的面孔都是模糊的,每一尊佛的形象是孤立起来的,这仅仅是一种相,世相,是自己内心对这个世界的感悟。
做漆器是非常能考验人的耐心和细心,选胎,靠木漆,表布,刮灰,上中下三涂……工序太多,作品的创意和韵味先不谈,反反复复髹漆,一般人难以忍受。而且一件作品整个工期太长,半年一年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一遍涂上去之后,须要完全干燥之后才能进行第二遍,整个过程都需要手工操作,不能大批量生产,看似简单的一张古琴,髹漆制造差不多需要一年时间,上弦、调音等,又要再等一个寒暑,才能制作出满意的。急功近利或者心气浮躁的人,根本进不来,而且这个基本上没有利润,或者利益可言。
做漆器是也一种很累的活,用行业内的话来说,是把最苦最累的全部留给自己,把最美最好的带给别人,任晓东说,每个人都不例外,雅致一点说,这是一种东方的禅。这几个都是我的学生,他指了指几名一旁埋头正在给漆器抛光的年轻人。大学里没有专业,但有课程,可以来选修,实质上是来干苦力活,但是时间久了,内心的图景自然而然地就会展现在作品中,会开出莲花来,而不仅仅是学习髹漆的技法。和修禅一样,很多人都放弃了,开宗立派的极少,而成佛的就屈指可数了。但我真心希望他们能坚持下来,留在我身边,这对任晓东来说,是很大的安慰,做漆器,内心实际上是非常孤独的。
夕阳西下,喧闹的市声慢慢浮起,隐隐的蝉鸣远远传来。楼道的光线也变得有些昏暗,长长的过道里空无一人,任晓东仍然在为他的长达近十米的作品做上涂。这是一条宽广澎湃的河,红色的水,有点点暗礁、沙石,在太阳下有着粼粼的闪光。现在感受不到这条河流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但磅礴的气势已然蠢蠢欲动。
红色山 脊40X68 天然漆木板苎麻
理解生漆的生命本质,熟悉髹漆的基本技艺,如任晓东所言,不仅应该只是一个画家,还必须同时是一个漆艺家,甚至是一个穷究生命的人。因为髹漆艺术品丰富的艺术表现力和多样化的技法注定了作品有了更为广阔的包容性——描漆似工笔之美,画漆似重彩之美,刻漆似版画之美,堆漆似浮雕之美,刮漆似油画之美,泼漆似水彩画之美……
这种意味,正如任晓东所云:我喜欢在漆树园里安静恬淡的生活。我也希望那些视线被外界过度吸引的人们,可以偶尔重新回到平淡,单纯的生活中来,坐下来喝一杯茶,做一些手工的东西,在劳作中明白自己的一双手能够做出什么,明白自己双手的价值和能力,有着别样的意义。
守望原乡,感悟自然,穷究生命的本质,大抵如此,方能达到髹漆艺术的本真和终极。
这是我心中的图景,可能也是我心中的禅,任晓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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