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隐士“天堂”白道峪
“莫谓云林是化城,相逢几个世缘轻。青山不解随人老,白发偏知逐岁生。万境本空心作障,一真无待道方成。长安若问开先胜,饭罢闲听瀑布声。”这是著名隐士“紫柏尊者”写的《山居》一诗,细读来羡煞我辈,其实一代大隐所写的山居,就在我们长安的南山中。
终南山是都市人们户外的“天堂”,可以骑行,可以徒步,可以穿越,其险峻,其秀美,其瑰丽,光凭秦岭南山,作为一个长安人,就有充足的理由去骄傲,去自豪!
古城西安持续的高温天气,让不少有车族利用闲暇,驱车直奔终南名山白道峪,远处的山顶在召唤,连续拔高,不敢懈怠,登上嘉午台,但见,青山滴翠、绿水流饮,顿时,眼睛不黏了,心胸开阔了。
白道峪风光
白道峪风光
白道峪,因有终南 “小华山”之称的嘉午台而闻名,这里西临小峪,东近大峪,南依秦岭,北对少陵,海拔1800余米,主峰岱顶海拔2007米,游览区南北约7公里,东西约1.5公里,是一处风光秀美的佛教名山。
佛教旅行日记作家高鹤年在《名山游访记》一书中记述了1903年他在终南山,白道峪中嘉五台隐居时的感受:“山势壁峭,上摩穹宵,下临绝涧。耳不闻鸡犬之声,目不睹尘俗之境,独居茅棚,清静异常。”
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寻访当代中国隐士》,通过20世纪八九十年代探访隐居在终南山等地的中国现代隐士,引出了中国隐逸文化传统产生和发展的历史,书中白描一样优美的语言,让人们了解了自己遇见的隐士和他们所尊崇的隐逸传统。
比尔·波特当年心怀崇敬、不远万里来寻访的幽静之处,青山依旧,山间小径其实就在我们的脚下。
从白道峪入山,过台沟口,越过大顶至雪瓦山,这些秦岭里海拔1800米以上嘉午台五座山峰的高山,建有不少庙宇和道士塔,沿途有新庵寺、一天门、太白庙、二天门、冷水泉、分水岭、山神庙、舍利塔、登云梯、破山石、喇嘛洞、朝天梯、兴庆寺、龙口、长空栈道等胜迹30余处,走进这些寺庙绝迹让人生出恍若隔世之感,它们仿佛自己飞来一般矗立在大山之巅,即使是年久失修,也颇具中国传统建筑的韵味,里面通常供奉着神态各异的神像,还有穿着僧衣道衣皮肤黝黑的老者,他们目光澄澈,面容和蔼。
欲登嘉午台,必经之地“小梯子”长十余米,数十级石阶凿在悬崖上,崖壁上有铁索链,游人须攀索拾级而上;其最险处是“大梯子”,悬崖峭壁迎面拔起,在光滑的陡壁上人工凿出了一条 40米 长的石阶,石阶旁悬有明万历十一年铸造的铁索。
白道峪从古至今就是隐士的“天堂”,峪中的嘉午台远在唐贞观元年(627年)前就名闻全国,在这里长期居住修炼的有印光、虚云、妙阔、定慧等40多位著名法师高僧。唐代,西藏的活佛达赖和班禅来京师长安考试时,就曾住在喇嘛洞中。
白道峪中一路,人们被山光水色所陶醉,无论山势多么陡峭,都有踩踏坚实的山路可寻,小径、石阶,这些都表明常年有人在此行走。待到一行人手脚并用、气喘吁吁地爬上嘉午台峰顶,站定一望,头顶苍穹,脚下千沟万壑,谷底浮云升腾变幻,从游人身边飘然而过,如传说中的神仙境界,故此又叫云山顶。唐开元九年(721年),曾在此建兴庆寺,大砖阔瓦,琉璃滴水,是典型的唐代建筑风格,殿内山墙上部还保存有壁画数幅,完整清晰,是宝贵的艺术珍品。
兴庆寺至今有1300年历史,真是:秦岭无闲草、终南多古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白道峪中,常年云雾缭绕,山色不同,就此生出不同的景致,且如终南山这座名山,处处显现出道家的辩证法——山里的路程,七上八下,你眼看着山顶已在眼前,却不知绕过山岗便是深谷,出得深谷又是山梁,几个小时下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距离,所以爬山的人问路都问“到山顶还须多长时间?”很少有人问“到山顶还有多少公里?”这就是时间与空间的转换,正是“山随画转,云为诗流”。
在白道峪的深处,我们曾经过一座简陋的茅棚,一位50岁上下的尼姑独居在此已经20多年了。据了解,这些隐居者愿意在山里度过一生。他们吃的很少,穿的很破,睡的是茅棚,在高山上垦荒,说话不多,留下来的文字更少——也许只有几首诗,一两个“仙方”。他们与时代脱节,却并不与季节脱节;他们弃平原之尘埃而取高山之烟霞。
《诗经》里说:终南何有,有条有梅……终南何有,有纪有堂。自唐朝以来,白道峪就已经成为那些致力于宗教修行的人汇集的中心。很多人在这座山中开悟,成为大师。
进入白道峪深处,恰如步进历史隧道,随便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会勾起历史的记忆、神话的传说,哲学的沉思,如此山岚岂不是修道悟禅的绝好时空?
其实,白道峪中狮子岩还有一处名地叫虚云法师舍利塔,这个地方是许多佛教信仰者心目中的“圣地”。常年有四方信徒僧众来此参访拜谒,寄托思念。
《虚云法师年谱》记载,老和尚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十月止终南山结茅。觅得嘉五台后狮子岩。地幽僻。为杜外扰计”。而老和尚改称“虚云”也是自此开始。光绪二十七年岁末,老和尚“一日煮芋釜中,跏趺待熟,不觉定去”,“入定不知时日,山中邻棚复成师等,讶予久不至,来茅蓬贺年。见棚外虎迹遍满,无人足迹。入视,见予在定中,乃以磬开静。问曰:‘已食?’曰:‘未,芋在釜度已熟矣。’发视之,已霉高寸许坚冰如石。复成讶曰:‘你一定已半月矣。’相与烹雪煮芋饱餐而去。复师去后,不数日,远近僧俗,咸来视予。厌于酬答,乃宵遁。一肩行李,又向万里无寸草处去”。
白道峪中也如同在此潜心修行的得道高僧,处处显示着哲学的道行,不动声色地启迪人们如何出入尘世、进退步履、观察动静、探索虚实、把握沉浮、掌控隐现、应对淡浓、感知远近、体味山之博大精深、川之空灵豁达。
现如今,仍然有很多隐士来到白道峪中修行,在云中,在松下,在尘嚣外,半亩菜地,几株果树。他们中有僧人、道士、尼师、道姑,大部分上了年纪,也有毕业于佛学院和名牌大学的年轻人。
其实白道峪中的 “隐士”更像研究生,他们在攻读自己精神觉醒的硕士学位。
从白道峪进山到折回,不是强驴,胜似强驴,难忘的是路遇的几位隐士仙姑,虽不知名姓,追踪访问,受益良多,这正是:
白道山峪在召唤,
踏破铁鞋不畏险。
逐一寻访绝胜景,
至此更爱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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