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雪里蕻
终于有雪了,似一场鹅毛大雪,在高楼上眺望,欣喜中看“阳春白雪俏佳人,张灯结彩迎春归”,内热外冷有种感觉叫微心跳。瑞雪兆丰年,枝枝“酷”自然,棵棵“肿”挺立,天空能降下风霜雪雨,大地越会生出一些坚强。看着远处被白雪铺盖的广袤田野和近处高挂迎春的红灯笼,白雪与红灯笼的相映,让我想起一个名字——雪里蕻。
雪里蕻,名字听起来和雪山飞狐一样带着江湖侠骨硬气,实质它为草木之性,只是普通的蔬菜,是不畏严寒的冬菜。雪里蕻俗称雪里红,又称雪里翁。也有别名,雪菜、霜不老。科学家说它是荠菜的变种,其茎和叶只是普通蔬菜,通常腌着吃。此菜,遇雪时反茂,《广群芳谱·蔬谱五》记载有:“四明有菜名雪里蕻,雪深,诸菜冻损,此菜独青。”
十几年前,它是冬天里寻常百姓家的桌上菜,学生的时候,家里贫苦经常早晚吃腌制的它。当掰馍下咽雪里蕻咸菜的情景再现,一些岁月脑海浮现,能忆出不同寻常的意味。虽然,它的叶子深裂,边缘邹缩,并非在雪地里为红色,或许是朴实的乡亲们为了赞誉它不怕雪霜之意志,乡下人顺口转音称它雪里红。
步入原野雪地,土块被包裹成大大小小的卵形雪蛋,田地呈现银色的纹梁。雪花潇潇洒洒地降落,是一种洁净的飞舞,轻盈又潇洒,如同从空中飘翔无数白羽。站立,几只麻雀迅速掠过,任片片在头发、眉毛、肩上等挂缀,既是不小心抖落只能是外接的依附。掌手相接,雪花瓣瓣似玉雕细刻,像可爱的精灵,用大胆活泼调动着冬季的呆板。贪玩的风,引领雪花飞舞,突然旋来一股冷风,令我哆嗦一颤中往景再现,勾起童年时一段忧伤。
那年冬季,我与伙伴下午放学后,为了给各自家里改善伙食带回蔬菜,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寻觅与刨挖,搓着冻僵发木的手,冷风带着哨音滑过耳边,裤腿潮湿忍着冰凉,也认识了自然中雪里红。它是孤苦伶仃在霜打雪压中成长,用根系竭尽全力滋养绿叶,雪地已留有鞋底印痕,一些叶有折断的腰损,但不甘埋没,在雪里尽力青翠,或许要等到梅花香自苦寒来。它没无怨无悔的亲,更无人愿意为它披上温暖的棉衣。它本是草,落寞在寒冬,错过了春景与夏爽,没有累累秋果,寂寥在冬眠。粗糙的手抚摸它的褶叶,俯下身体深嗅,没有诱人的香味,找不到红花的惊艳,朴实反而令我迟疑与紧张,弱心不忍拔起。抬头看到,大地白色被盖,雪埋万物,树枝光秃,天寒地冻,荒凉无人行迹,鸟都绕道飞了,还怕个鸟,心想谁还在意它的蓬勃呢?当把它剥离大地,除却灰色的土块,入袋洋装生命就开始一种枯萎。渺小的雪里蕻,曾经让我践踏、揪扯,咽下肚里成了滋养。
沉默,又不得不说人生如戏,一切在追忆中最美。任生命伫立在飘雪的童话般世界,伸开双臂迎接一种洁净的洗礼。踏入纷飞,无形的柔落片片将身包围,反抗不是被无形嘲笑,就是让现实挫钝心的芒尖。我在房檐下,冰柱落泪的刹那醒眼顿悟,似乎才懂了大山的万年孤独,明白支持小草拱绿的意味。当你不明白松柏弯曲的姿势,怎明白父母平素的滋养与期望,又怎知晓荒山野径驴友的孤意趋向,更无法懂得天地之间心灵恍惚神会之交合。
雪在飘忽,既是有天马行空的浪漫,受冷风之袭,落在人间仍然会被沾污、堆积、碾碎。无论冬天大地如何庄重肃然,当阳光出现,还是会雪消有痕、水漫有迹、风吹有乱、雁过坠毛、鹊来有声。就像人生,相逢就是缘,但是也会水溶、化雨、飘雪、降霜、冰冻、变雾、隐成风,渐渐迟钝与无影。现代人,幸福的日子,不再苦守一盘雪里蕻,越来越乐活的过日子,在色香味俱全中饱食。曾经一些成长的艰辛,似腌制的雪里蕻,有着揉杂、咸重的苦涩,在物欲丰富中已近乎忘却。生活需要觉悟,生命也需要价值取向与感恩根、枝、叶。雪里蕻,从不炫耀叶,谁也埋没不了它的价值。它是朴实的冬菜,它的营养价值在《名医别录》有:“主除肾邪气,利九窍,明耳目,安中,久服温中。
冬日暖阳,雪映反而刺眼,远离沉寂的大山,看不见溪水石上流、荒草掩路径。我在雪景中昏眩,身着墨绿色羽绒服憨然傻笑而孤立,俨然像田园里一味雪里蕻,在雪里茂,等待春天来临......
寒冷中腿不由得抽缩,从梦中醒来,原来只是一场梦,脚丫已经伸出了床被外。回忆此梦,把历史、理想、幻觉绘制成一场故事,又蕴藏着一些力量。抬头望着窗外,冬天依然凄冷,雪还未来,春天已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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