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听，水声……

只是很小的一个鱼缸，办公室里就有了咕噜水声，在假山绿草的水容器里放进几条小鱼，就有了一天到晚游来游去的鱼，房间里有了自然的动态之美。原以为只有走进大山靠近小溪，才能感受到宁静的自然。原以为站在河沟边缘才能听到小溪潺潺的水声。宁静里倾听，浴缸的水声与自然的水声，似乎也有着许多相同。只听水声，如寂静的山沟有清澈的流水从石隙下穿过发出欢腾的笑；如慵懒时缩在床上听屋檐落雨声；细听此声，也有雨打芭蕉哗啦哗啦响的快感；让心律伴着水声，微响跌落也传递着生命的一种滴答。

很久了，生活和工作一直激流如水，有着风风火火的快调节奏，很长一段时间习惯了不休假、不停歇的忙碌。偶尔，压力如山，上班繁忙时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也误认为慢调就是拖延和消极，经常用言语鞭策和催促他人加快。其实，急病慢大夫也利于诊断，快行里也需要慢心态，听涓涓水声的节拍，如遵守规范和细化程序，不急不缓中更能稳妥焦躁的情绪。为一个小鱼缸，一时是静不下心的，无法用闲情逸志“经营”，但是，看着蓬勃的草，快乐游动的鱼，听水滴声如心泉叮咚，还是喜欢的！

在把物欲大声喧哗，把钱供奉得比祖宗还高，敢于赤裸真我的现实社会，能静听到水声，就是心灵的休憩，也是活着的一份从容与简单。说起简单生活，如同竞争里劝阻别人不要发展经济，有无法赶超自我安慰的嫌疑，也有种异样和酸酸的味道。如同毫无物质的铺垫去追求淡定，是一种清心寡欲的苍白。真正的淡定，应有心灵的清净，是对众多拥有割舍后的简单。简单如逆水行舟，不是现代生活的主调，所以繁杂之列很难体会到自然界里的素白和清纯，忙碌中人际关系在贪婪中交错，在互动里情意有价。即使多年积淀的友谊，多么真挚的交往，在浓浓的情感相见中通过喝酒、玩牌、比攀等又会近距离而被钝化。论起那种饱含激情又不失自然的简单生活，就会想起上学路途狂风里的奔跑，失意后大雨淋湿的痛快，还有故事里古老水车的吱呀......

我曾躺在细沙绵绵的沣河沙滩，阳光下闭着眼睛，接受狗儿添脸亲热，任蚂蚁爬过肌肤，享受着自然风拂，双脚伸入水中在小鱼成群游动触咬中酣然入睡。我曾在雨天折叠出大小纸船，托放于雨水汇河的水面任其摇曳至远。我曾在冬天的寒冷深夜，为了浇灌叶黄的麦苗，紧裹大衣抱着铁锹，困乏中听水滋闷干土，在土块吸吮井水泡软变型中盹眠。我曾与乡下的伙伴，在流水的渠边甩脚而乐，流水中撩拨嬉笑，那些歆羡年华随流动的水逝去。我曾在军营的鱼塘边，凌晨等待过鱼儿跃起波闹水声，傍晚向荷叶间投入小石子有意惊动游鱼。我也曾在秦岭山区见证了洪水成魔的肆虐，鼻子最懂得情感，悲重里抽泣出声。

昔日久远，还能想起夏日围躺在席片上挥着扇子，听着是懂非懂神秘故事，深夜醉望星空听着虫儿细语，在星星点灯中挥打蚊虫，当月光皎洁银色抛洒，村庄如画似美景。还有肚子咕噜饥饿的日子，拥挤翻身总会听到肠胃里摇晃的水声......

如今，乡村夏天的夜晚，还能见到两两三三的老人搬着小凳子，蹲坐在自家冰凉门墩、聊侃围成一圈老碗会、或守在交通便利车辆飞驶而过的路沿，可能是为了“迈眼”，或许是车过有股凉爽的自然风。城市扩大辐射快速发展的今天，乡村逐渐将在新农村建设里蜕变，小城镇的崛起让城市的脚步越来越近，在长安广场、郭杜樱花广场，喷泉和人工打造的花园水池，更有一番意味。喷泉随着音乐展示着高扬与低落、豪放与柔和，凝视观望静听水声，有着时代步伐的豪迈，激发着人心蓬勃。远望，人潮涌动里，这里群歌群舞，哪里笛声独奏；这边石墩上纳凉聊天，那边孩子嬉闹在滑冰场上；东边有小吃摊点，西边有“跳蚤”市场。人流慢步游动里，短裤凉鞋休闲服饰显示着轻悠，脸上洋溢幸福的微笑。矿泉水、纯净水、农夫山泉、娃哈哈、红牛、果啤、脉动等，满足了不同消费者对饮品口味的需求。

城市里，灯光的闪亮，让人们忽略了星空灿烂，地上霓虹的闪烁，掩过了花儿的鲜艳，公交车上道义和素质常在拥挤里弱化。城市里的风景一栋比一栋玄妙，楼内与楼外均有鲜明个性。当天空降雨在窗外滑动而落，点点成片模糊了玻璃本质的透明，封闭里听不到雨坠的声息。住宅楼里，拧开水龙头谁也不会为了滴水听声，让脑子进水，那所浪费的水就是钱呀。城市的住所层层叠压难觅通透，住在楼上因楼下有人而欢喜，住在楼下因楼上有人而庆幸，虽然，在互不干扰里清静，人情淡薄也偶生郁闷。站在高楼之中惊叹发展带来的昏眩和美妙，同时也会有悬高胆颤的感觉，看着街道行人之渺小如蚁，心里恍然感想颇多，许多悲喜与舍得在凌空中释然。高楼顶上的灯塔、各种车的迷你灯光、广告牌霓虹灯的变幻、一些狡黠的眼神，组合出快速运动的五光十色，形形色色的华丽迷惑着关注这个世界的眼睛。

日子在重复，生活如流水高低总不同。豪华包间里有人面前摆着一盘盘精美名菜，奢侈浪费只为显示富有。从鱿鱼海参鲍翅燕窝消耗到猴脑熊掌，从冬虫夏草吃到发菜人参，一层有一层的口味，一场比一场会享受。街头也有人乞求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与馒头，觊觎剩饭残羹只想填充饥饿。当服务员嗨气把锅碗瓢盆扔进池内，能听到碰撞溅起的水声，抹洗污垢后盘子又能显出洁亮......

到过黄河壶口，忆起瀑布的浑黄雄壮，咆哮的滚石水声，那是万千滴水的汇聚，如万千民意民声，气势磅礴能掀起巨浪，飞沙走石鸟兽惊，水腾成雾构成一幕水帘洞，狂风挟带股股不是潮热就是阴冷，一声声高吼信天游里，已把亿万年岩石冲成千层饼......

抬头，还在房间而坐，观看鱼儿追逐摆动，静听鱼缸发出的水声，越听声音越响，越听水声越大，伴着心声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