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秦腔自乐班畅想曲
几个爱好秦腔的票友,冒着酷暑,每周一、三、五晚8点到11点,相约在西安市小南门外尽情地大唱秦腔,接连不断的唱家,使伴奏者应接不暇,大汗淋漓还乐此不疲。古典秦腔的历史诉说,传统腔调的耳熟能详,现代新戏的优美动听,慰藉亲吻着热爱秦腔艺术的人们。那种秦声秦韵的厚朴浓郁堪比明城墙的根基底蕴。“三对面”和“黑叮本”的习惯性联唱,是否反映了西北人的豪爽和旗帜鲜明的个性?我作为演奏者的一员,好像泡在了秦腔的历史长河中,身旁是世界闻名的明城墙,眼前是透光静谧的护城河,耳畔回响着古老的秦腔旋律,一种和谐安康的感觉油然而生。古时候人们对城墙和城池的信赖,造就了一尊安全屏障神——城隍,如今,城隍神的信徒们和受益者,用高喉大嗓歌唱着这座城池的安详富足,正在营造着秦腔永恒的精神之神。这尊神就是我们对秦腔的热爱和迷恋,这尊神就是我们小南门秦腔自乐班引吭高歌的时代主旋律。
此时此刻,我心中蓦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们是不是正在用行动书写着“西安秦腔自乐班”的历史?这小南门外的这一幕自发场景是不是多年以后还会在每个参与者的后代心中激起生命激情的火花?是不是能成为子孙后代们引以为骄傲的前辈荣耀?我想是会的,因为我们传递着一种奋进的时代主流精神。在历史的长河中,自乐班应该有它的一席之地,而且还应该是一个耀眼的节点,这个节点的时空上,就有一个小小的我,小小的你和小小的他,多自豪的一种感觉啊!因为我们此时此刻正在全身心投入一种自在的境界,这种境界凝结成优美的旋律乐透了古城小南门外这一方热土。
秦腔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游戏。生活中很难做到的,在戏里可以尝试,譬如男人唱旦,我就觉得演唱者扭扭捏捏旁若无人的那份忘我状态,就很爽快。因为在生活中,他们或许很欣赏女人的阴柔面,但不能为之,若为之,就会被别人视为疯子,到了自乐班来尽这份兴就是很自然的事了。唱大净的人,最能够释放生活中遇到的无奈和压抑,可以声嘶力竭的吼出来,吼得越起劲越扎实,越受欢迎,越发感觉是纯正味,这醍醐灌顶般的调节身心非大净角色莫属。唱戏是一种心灵的洗礼和净化,凡是唱得动情者,都是在演唱自己对生活的感悟,把自己的人生体验揉在了声腔艺术中,戏词传达的意境在演唱者心中碰撞出心灵感应的火花,自然会发出一种动情悦耳的共鸣声,感染着自己也感染着听众,心灵得到了极大地抚慰。
唱戏是一种滔滔不绝的诉说和宣泄。生活中的知己不是每个人都有,但凡有知己者也是少而不够用,所以需要通过唱戏来寻找对象娓娓道来,慢慢倾诉,就像唱“二六”板式的讲述事件和人物那样,犹如和知己拉家常一般;悲愤激动时通过“滚白”无板无眼的痛快淋漓,来表达极度悲痛,哽咽难忍的情绪。譬如《血泪仇》中“龙王庙”一出,王仁厚“手托孙女好悲伤”开头的悲壮倾泻,十分感人。演唱者唱毕一出,听众听罢一出,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声长叹,一声叫好,那的确是在陶醉,是一种情不自禁的动容动情!动容动情后就只剩下舒服了。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有酸甜苦辣的故事需要倾诉,每个人都是历史的鲜活素材,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价值所在,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能够书写出大写意的人生,只有热爱生命的人才能感染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使他们重拾生活的勇气。你还甭不信,我们自乐班的戏迷不知用自己对人生的理解和激情,通过宽喉亮嗓,或高亢、或激越、或清丽、或委婉的秦声秦音,挽救了多少失意生活的人们。所以,西安的历史应该记住“秦腔自乐班”的存在,记住它们的功绩,还给它们一个轻松靓丽的生存空间才对。试设想一下,西安靓丽的大小休闲广场,绿意盎然的林带空地,高架桥中间的绿化场所,若果没有秦声秦韵的共鸣奏响,将会失去众多的魅力和活力。
太平盛世需要一种和声来歌颂,这个和声少了大秦之声就会缺乏底蕴。秦腔是一坛酿造了几千年的浓酒,可以烘托出众多的精神佳肴来,她深深地扎根在人民群众的土壤中,浇一瓢水,施一担肥就会茁壮成长。就好像我们自乐班只需在公园绿地、休闲场所、街头巷尾有一个宽松的环境即可,甚至用钱能就近买来220伏的交流电就会庆幸不已,若果有了电声传播,那样的秦音就会更优美动听,人们就会得到超值的享受。
一个穿着褴褛的人,显然不是物质生活的强者,但他冷不丁的吼出一句“刘彦昌哭得两泪汪汪”雷开元韵味的唱腔,我就会肃然起敬,这个人的形象一下子在我心中就会升腾起来,这就是精神的共鸣,爱好的灵犀贯通。我就会认为这个人不穷,他至少有秦腔伴随,一路精神富足。我隐隐约约感到,我好像爱上秦腔就是从街头巷尾某个叫花子的这句声腔的突然迸出有关。
试问,陕西戏曲研究院的秦腔演出年“西安天天有秦腔”活动能满足多少人的秦腔瘾,恐怕受众面远没有遍布西安的“秦腔自乐班”多吧,可能正因为有众多不专业的秦腔爱好者的参与,才有了金字塔塔顶的那几颗明星在闪耀,也就是说,秦腔自乐班在秦腔普及和催生明星演员早日出世上功不可没。朋友,我们这里蕴藏着更多的像商芳会、高喜娟那样的可造之才需要你多多捧场,也许下一个商芳会、高喜娟式的成功演员就是你。你或许只需多来几次充当观众或者试着亮亮嗓子就会欲罢不能,从此走向成功!我想,这种乐事趣事又可能出奇之事,你还是愿意做的。
秦腔是一面镜子,她可以照出每个参与者的心灵掠影,捕捉美好的心灵感应,进而得到生活的高质量享受。你爱那个唱段,或隐或明的都会有一个理由,只是这个理由你没刻意的去体会而已,但是它确实存在,这个存在是上层建筑的东西,是一种你乐意享受的无形资产。或者是一种你想说而无法说好的一种美好的存在,或者是一种难以启齿还憋得人心慌的一种欲表达的情绪,而戏词的内容恰恰替你表达出来了,而且是一种痛快淋漓的心灵共鸣,使得你不由自主的迷恋上秦腔。或者是戏里人物的遭遇和你有相似之处,你从中得到了启迪,从此一路振作走向人生的坦途;或许是你没有戏里主人公的轰轰烈烈,却想完善你的人生体验,丰富你的阅历,满足你的某种虚荣,增加一份自信,你才喜欢了这出戏。总这,你有好多的说不出的理由爱唱秦腔,不爱秦腔的人,若反复问你你为什么爱唱秦腔?当你一言难尽,无法表达时,或许你突然会憋出一句性情所至的话:“反正我爱唱秦腔,觉得受活,咋咧!”哈哈!这就是你一言以蔽之、永远正确的热爱秦腔的理由。
秦腔是一门平民艺术,老一辈的秦腔名演、大腕多数都是穷苦出身家的孩子。当然,这和唱戏的地位一直偏低有关。现在不同了,唱戏成了搞艺术的高雅事业,是制造精神产品的文艺工作者,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和尊重。热爱文艺的人,大多对生活充满了激情,热爱生命的每分每秒,是能给周围人带来快乐的人,他们待人热情仁厚,重情重义,慷慨豁达,我从心底里敬佩他们。
说来也怪,我的心底经常会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和疑问:是不是热爱艺术的人往往命运多戗?当这一念头稍一冒出,我就会在心中“呸呸呸”的干唾几声,尽快把它淹回去。这种念头或许和民间音乐家瞎子阿炳华彦均的多戗命运有关,还和他的传世佳作凄凉委婉的《二泉映月》有关。因为秦腔文场面里经常用二胡给板胡伴奏,二胡又善于演奏凄美的旋律,观众一看见二胡,很自然的就会想到二胡演奏家阿炳来,以至于我有一个错觉,觉得爱拉二胡的命运不好,加之城市街头经常有边走边拉二胡的乞讨者出现,更加深了我的这种错觉。其实说怪也不怪,因为阿炳那首二胡演奏曲《二泉映月》太动听了!动听得所有爱好二胡的人们觉得高不可攀,还心里痒痒着想高攀;动听得所有爱听二胡的听众动不动有“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嫌的要求我们给他演奏;动听得所有业余二胡爱好者不敢当众试着演奏她,而只是在家偷偷的练习却屡屡恨自己笨拙的一首天籁之曲。没办法,只好在心里编好几句婉言托词说:这样的曲子只是阿炳专有的,别人望尘莫及,勉强演奏只能是对大师的亵渎。
由二胡想到了阿炳,由阿炳想到了名曲,由名曲想到了演奏者的遭遇,由演奏者遭遇猜度出自己的可能不幸,似乎是一连串的无稽瞎猜,但也符合搞文艺的敏感性格,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但愿我们自乐班的票友都有着阿炳的艺术造化而远离他的生活不幸。我在这里,面对着小南门巍巍的明城墙,明镜般的护城河,双手合十为热爱秦腔、热爱生活的人们祝福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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