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平遥古城，一场门票涨价的精彩“走秀”

    尽管平遥方再三声明，门票涨价和不堪负重的免费公务接待没有关系，他们出演的“苦肉计”是我们的主观臆断，但是从整个事件来看，平遥为了门票涨价，还是颇费心机。

    对于中国的景区来讲，公务接待免费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公务检查、考察、接待等等难以区分，多年来中国旅游没有立法，中国旅游法迟迟不能出台，涉及旅游的任何单位和个人都可以“卡住”旅游景区的脖子，给你脸色；加之旅游景区大多是政府投资，人事任命、基础投资、关系利益等等都和相关部门藕断丝连，吃吃喝喝，实在正常；有时候，景区门票免费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种身份、奢侈、大牌的象征，在讲人情的中国，免票大行其道。还有同行各种学习、交流、踩点等等，虽有一定宣传作用，景区也不堪负重，也需硬撑。

   报道说，2010年端午节期间，到平遥旅游的12000多名游客中，2000多人没有买门票，多为公务接待。据称，自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后，大量的公务旅游接待令平遥不堪重负。最多的时候，一年“公务接待”10万人次(一说8万多)，仅门票一项就少收入1200多万元。

   一个平遥古城景区尚且如此，其他景区呢？这是中国特色。凡事国有垄断的企业，类似这样的公务接待又有多少。但是不管怎样，一码归一码。不能说景区有大量公务接待，就把这个损失转嫁到游客身上，进行门票涨价。

   山西省平遥县2010年7月19日上午召开价格调整听证会，拟将平遥古城门票中准价由现行100元/人次调整至125元/人次，调价幅度25％。听证会现场，除一名消费者代表对涨价持反对态度外，其余人员全部支持涨价。参与听证的人员共27名，其中消费者代表14人，经营者代表2人，利益相关方2名，专家学者2名，政府部门社会组织和其他人员7名，与会代表准备充分发言踊跃，一些代表还表示在参会前做过广泛调查。支持者与反对者观点针锋相对，不少支持者认为25％的上涨幅度太低，反对者则认为平遥古城不具备上调价格的条件。
　支持上调价格者普遍认为：第一，目前的门票价格与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平遥古城的历史文化地位不相符。第二，古城保护投资巨大，需要通过调整门票价格来增加保护资金。第三，门票价格增加25％是广大游客可以接受的。第四，调整古城门票价格符合国家的有关规定。持支持态度的代表同时表示，希望价格调整后增加的收入切实用于古城维护，并对景区的服务质量方面提出了建议。
   尽管国家发改委有关负责人表示，将采取有效措施，遏制门票价格过快上涨，加大查处景点违规涨价、越权定价和擅自涨价等行为。2007年后，三年内不准涨价；100元门票以上的景区每次涨价不得超过30%。但是这种宏观调控预计的政策和市场物价上涨速度过快有些距离，都在明的暗的涨价，景区不涨价也不可能。山东“三孔”在涨，秦兵马俑博物馆弄成秦始皇陵博物院也在涨等等，涨没有违背市场客观规律，但是涨价的原因，涨价后的公益性和社会功能应该考虑。

    可以客观的说，我个人觉得，在较长时段（20年左右），门票将依然是景区的主要经济来源。我们国家主要精力在搞经济建设，旅游服务业叫的很响，实际动的很少。旅游景区门票可能是大家要一直争论的话题。我们可以和国际上做比较，但不能无视中国现实情况，在国家投资、融资、社团资助等方面，这一套体系没有完全建立起来。旅游业没有完全上升到国家经济战略意义上来。

    过去我一直觉得海南景区门票高的离谱，现在门票到处在涨。回过头来看平遥，涨价的三种原因很难站住脚。第一，目前的门票价格与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平遥古城的历史文化地位不相符。是不是门票价格高才显尊贵，地位，档次高。平遥古城管委会所说的，门票价格一直比较低，跟同期世界遗产的武当山、黄山、武陵源等一些景区门票价格在200块钱左右的水平相比是很低的。当然和黄山、九寨沟比，平遥确实很低，但是和故宫、布达拉宫、丽江等古城相比，还是不低的。特别是和西安古城墙相比，那有些高了，西安古城墙门票由10元涨到40元，反对之声响成一片。平遥古城拿门票高的比，有些片面，要和国内形似或者相近的旅游资源门票相比；另外，世界遗产并不代表“国际化价格”。诚如平遥方讲，他们的游客主要是外宾，那么可以这样理解，你门票“国际化”了，收入相对少的中国人怎么办，不去平遥吗？首先，平遥是中国人的平遥，不是平遥县的平遥。景区地位、品牌不是和名牌衣服一样拿“标签价格”吓人的，不是少数人自家的奢侈品。

   二，古城保护投资巨大，需要通过调整门票价格来增加保护资金。2004年11月的时候成立了平遥古城的管理委员会，明确规定，门票收入的大概20%作为文物本体保护的使用经费，30%作为古城保护与建设的费用，从2004年开始到09年年底，全部的门票收入中筹措古城的保护经费大概在7900多万元，旅游设施贷款支付的利息有6800多万元，占到同期古城门票总收入的37.33%左右。而且如果这次听证会的方案能够通过的话，按一年一百万游客量来计算，能够带来大约2500万到3000万左右的门票收入，平遥古城的管委会称，提价的部分是将来不作为个体经营收益的分配，全部用于古城保护。2006年前，平遥县通过争取上级部门支持、县财政投入、门票切块、争取银行贷款、鼓励社会投入等多种渠道筹资20多亿元进行了文物保护、古城风貌的恢复与基础设施建设等工程。2007年--2009年平遥县用于古城保护和换成地带保护的资金达7.34亿元。这次门票价格调整通过后，价格上调部分将全部用于古城保护。平遥将设立财政专户，专款专用，严格执行“收支两条线”制度，强化对门票收入使用的审计与监督，确保门票收入真正用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管理上。用钱保护我们相信，但是我觉得旅游业是一个投资大、见效慢的服务产业，“朝阳产业”也是基于一定的其他产业相比较而说的。旅游业引起的生活垃圾污染、污水排放，小区域环境气候变化，开发中的二次破坏等等，有时候实在难以估计。说到平遥，我觉得主要的保护是古城本体和古城附属内外城改造、保护，平遥方能不能晒一晒保护账单，用于保护的详单。因为一般游客主要是看平遥古城，内外城属于旅游体验，我觉得不应该添加过多门票附加成分。丽江是一次性收费，古城保护费，过去是没人50元，现在可能涨价了。西安古城墙只收上古城墙的门票费，每人40元，其他不收。如果把西安古城墙内外环境的修葺、改造等费用加上，收游客门票费，我想比平遥的要多吧。文物是我们祖先留下的宝贵财产，我们应该保护，但是不应该无限制的扩大它的保护范围以及添加一些和它关系不大的城市配套建设费用。

    第三，门票价格增加25％是广大游客可以接受的。参与听证的人员共27名，其中消费者代表14人，经营者代表2人，利益相关方2名，专家学者2名，政府部门社会组织和其他人员7名。是这27名，还是消费者代表14人，代表广大消费者，广大游客？增加25％是广大游客可以接受的？2002年，平遥古城推出了“一卡通”古城门票，中准价为70元／人·次；2004年，门票中准价调整为100元／人·次(旺季上浮后为120元)。平遥古城有平遥古城墙、日升昌票号、古县衙、文庙大成殿、清虚观、华北第一镖局等19个著名景点。按照现行门票价格的最高价120元／人·次(旺季上浮)计算，目前每个景点的门票价格约为6.32元／人·次。　此后6年多来，平遥古城门票价格一直未进行调整。山西省物价局成本调查监审分局的监审报告显示，平遥古城2007年至2009年门票成本分别为：2007年为142.90元／人·次，2008年为158.81元／人·次，2009年为145.81元／人·次。3年的门票成本加权平均为148.95元／人·次，比现行门票中准价高出48.95元／人·次。监审报告：门票价格与成本存在反差。国家发改委曾批评有些物价部门坐在办公室搞成本核算。可以看出山西物价局做了大量工作，因为旅游景区的成本很难核算，还要考虑游客对象等等。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这次涨价25%有点少了。谁能代表广大游客？本身大家对参加听证会的代表就质疑，听证会参加人共有27人。其中消费者代表14名，分别来自太原市、晋中市和平遥县的机关、工厂、社区、企事业单位、新闻媒体；经营者代表两名；利益相关者代表两名；专家、学者两名；政府部门代表7名。既然平遥方表示，主要游客是外宾，为什么听证会没有他们的身影？连我们普通的山西以外的游客影子都没有，和谈广大游客？这种“中国式只涨不降的听证会”，已经让人觉得这又是一次精彩而又蹩脚的“走秀”。当然，这涉及到物价定价的一些程序、方法等应该改革等问题。比起一些垄断的行业，中石化、中石油，中国移动等涨价收费，旅游景区还有这个“形式”。

   第四，调整古城门票价格符合国家的有关规定。平遥门票价格调整不属于越权定价、违规调价、擅自涨价。平遥门票调价听证会是严格按照省市物价部门的有关程序规范运行的。平遥古城门票价格的调整在2007年就已经列入了调价计划，并由晋中市物价局受山西省物价局的委托，进行了2004-2006年平遥古城旅游成本监审并启动了听证程序，只是由于受当时通货膨胀和后来金融危机的影响，没有进行调整。今年一月份平遥县政府再次向省、市物价部门提交了调价报告，申请对古城门票价格进行调整。山西省物价局对2007-2009年遥古城门票价格成本进行严格监审，晋中市物价局于2010年6月中旬起正式启动了平遥古城门票价格调整听证程序，6月18日在《晋中日报》和晋中价格信息网发布了《关于召开平遥古城门票价格调整听证会的公告》，并定于7月19日举行平遥门票价格调整听证会，所以平遥门票价格调整不属于越权定价、违规调价和擅自涨价。表面看来，符合国家法规和政策。但是我们看到，平遥一个世界性的遗产，晋中市物价局就可以举办听证会，山西省物价局就可以监审，甚至将要通过。不要说世界性的遗产应该世界人来充分分享了，起码中国人民，大部分老百姓应该分享平遥旅游带给我们的无限魅力和独特体验吧。这种旅游保障基于对旅游门票的合理定价。笔者曾撰文，对旅游景点门票进行分级定价，最少三到四级，国家、省市县。像平遥古城，世界性的遗产，门票价格理应国家发改委代表国家来定价，充分考虑国际、国内等各种因素，确认价格。让平遥古城所处的山西省物价部门定价，有地方保护之嫌。

    同时，平遥古城旅游人数承载压力较大。古城接待的游客人数1997年仅为5万余人，到2009年突破100万人大关，达到了112.66万人。今后几年，游客数量预计还将出现一次量的扩张。而从平遥古城的承载能力来看，合理接待人数应控制在100万人左右。通过提高古城门票价格这一杠杆作用，适当调节游客增长幅度，可以将游客增长对古城保护形成的压力控制到最低程度。拿门票上涨25%来进行杠杆调节，减少游客压力，这个原因我不相信，一是平遥的游客是外宾，谁在乎这个钱？二是旅游不是一张景区门票的事情，客源地到目的地的交通、食宿等等，是一个综合费用，有时候门票价格只占很少一部分，并不妨碍或者影响出游。调节的结果，可能是没有钱的少去平遥了。

    文物保护资金不足，一直是个问题。平遥也不例外。平遥古城门票涨价，是在老百姓的意料之中。我说平遥一场门票涨价的精彩“走秀”,并无恶意。中国的旅游业由粗放发展到今天，需要精耕细作；平遥门票涨价事件只是“冰山一角”，无法可依，地方保护等依然存在，各种矛盾急需解决，黑导问题，导游员养老福利问题，旅行社抵御风险能力，景区没有门槛乱建设问题，宾馆饭店合理布局等问题，游客与导游，有时候真如医患关系一样，有些紧张了。特别是旅游从业人员素质问题，已经到了非提高不可的地步。强行购物，导游打人等等现象的背后是什么问题，值得全社会思考。

   我不反对正常的门票涨价，我们身边的那个东西不在涨价？但是涨价应该考虑到社会公益性，旅游景区不是地方政府圈钱的“小金库”，也不是接待的“娱乐场”，游客也不是“唐僧肉”。老实说，现在旅游景区面对各种免票不少，军残证、军官证、士兵证、寿星证等等，承担的社会责任也不少。允许旅游企业主题多元投资，就应该在国家法律许可的范围内，依法纳税，政府不应该随意扩大行政干预。从平遥的投入来看，的却不少，但是保护是一个千秋万代的事业，不可能在短期内收回。我们非常痛心的看到，一些旅游景区由于科学调研不够、评估不足等原因，地方政府为了“面子工程”，“形象工程”，“地方名片”，借用一些自然、文物旅游景点，大肆投资，招商引资，有些已经出现资金链断裂，旅游“烂尾楼”也不少，值得注意。

    笔者有必要重申一下个人观点，旅游是一个投资大、产出慢的经济服务产业，“朝阳产业”并非无污染，相反，旅游景区的垃圾排放、污水处理、工程破坏等要付出很高的代价。未来的旅游竞争，除了旅游资源的本身外，人性化的服务是最重要的。门票收入，将会在一个较长的时段内，是旅游景区的主要经济收入，增加门票、旅游纪念品、服务附加值，针对每个景区不同，增加值不同，不可奢望，这与国人的消费习惯等等因素有关。我们旅游景区在开发建设、持续发展中，要未雨绸缪，充分考虑，有步骤、有阶段的与市场接轨，大手笔、大旅游、大市场，我不反对，但是要有一定时间考验的承受能力。不能一味将各种投入寄托在门票收入上，转嫁投资风险，特别是国家垄断旅游资源景区。

   人与自然应该和谐相处。在发展低碳、绿色旅游的当下，所有旅游景区（包括文物、园林、水利等等）也应该自觉担当起传承中华历史文明的重任，不应该因为只关注门票而放弃自己的社会责任，国有的更要带头，我们可以欣喜地看到，现在许多文物景点已经向大众免票，这是国力的体现，保护的承诺，也是我们作为中国人的骄傲。我几年前去过平遥学习，感谢同行，平遥文物保护不错，但是环境改造任务的确很大，平遥将来肯定要向这个方向发展。

　　                                              2010年7月21日匆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