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都市边缘人

都市边缘高楼林立，可是却不整齐，每家都是寸土寸金，只要不在城市的主干道，只要有人带头，能占多少，占多少，恨不得把房子盖到马路中间，进了城乡结合部的每个院落，每家都是黑咕隆咚，三层、四层，甚至七曾八曾，上面就是一个天井，原来威风的朱红大门却悄悄的都换上了原来大门的一扇，或者防盗门，有的甚至还嫌原来的一扇大门太大，只要是门，能过人就行。是啊，降生在都市边缘，谁说不是一种幸运，祖先留下的基业，多么的自豪，家里有房租，成年的男子可以不用上班，房租就够了，整天无所事事，总不能闲着，于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打麻将、飘三页，喝酒、抽烟，拿出来的烟虽然不像大老板，企业干部，最起码也是个中等偏上，绝对不会像那些打工族，哆哆嗦嗦掏了半天，还是劣质烟叶。于是，喝酒的常年酒精浸泡，喝出了胃下垂、脂肪肝。有的英年早逝、撒手人寰。抽烟的不光满足于抽小烟，甚至还要冒大烟，于是这些“冒族”不到月底就背着父母向房客借钱，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房客不敢不借，整天搬家怎么挣钱？可是被当家的（抽大烟人的父母或者妻子，在家拿事的）知道后，总是得到严重警告，你如果提前把房租交给他，你就搬走！于是点头如鸡捣蒜，但是在此君的再三要求下，只有编个幌子搬走为妥啊，外来人怎敢招惹本地人？何况是本地的“抽泡的”，你可别看这些人整天无所事事，但是媳妇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因为“猪”虽一般，“猪圈”却精美，引的边远地区的美女纷纷托人，嫁入城市边缘，这里的人虽然不像真正的城市人那么儒雅，但豪爽、大气，你看夏天烤肉摊子上大腹便便，喝着啤酒，口如悬河的，你靠近一开谝，没准就是城中村的，真正的城市人，嫌在路边吃饭不卫生，有失斯文，又不适合养生，那些外来的打工仔，只是偶尔在老板开了工资，可以在烤肉摊子打个牙祭，真正天天坐在这里，谁能负担得起啊！

                                   善良的女房东

   小雨今年刚刚到了不惑之年，嫁到城中村也有将近二十年，自己的娘家经济落后，交通不便，嫁到城中村，也是上天的造化啊，因为在那个年代，想嫁到城里，不是秃子，就是小儿麻脾。不错，老天开眼，虽然冰雪聪明、长得漂亮的小雨，找的丈夫不像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是他人实在，勤快还能干，并不像那些大多数的无所事事的人。一天也不闲着，沟通么是缺少了些，可是每天日子不愁，也令同龄姐妹羡慕啊。

   小雨不愿意和那些村子里的大多数媳妇一样，把时间用在打麻将和说是非上，除了上班外，整天在家埋头看书，丈夫说，没想到我还找了个才女啊，可是在高兴之余，总是觉得，需要媳妇的时候，她总在“装模作样”，气得只有吊个脸，要个媳妇中看不中用。最让丈夫感到可气的是，每次让小雨去收房租，她都不去，磨磨蹭蹭，说要不出口，说人家有了，到时间自然会给你送来。在外边打工谁还没个难处。结果还真没有几个自觉的。有也只是个别。人家房客和她拉关系，叫声大姐，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还有一次，你猜咋？一个下岗工人在她家租了一间房，毕竟这家女主人原来在大工厂搞工会工作，很有一套，现在工厂倒闭了，在外边药店卖药，总是大姐长大姐短，于是能不能水费呀、电费呀少收，于是她收了人家钱后总是自己再添上二十、三十放到抽屉，回来给丈夫说人家给够了。有一次，大夏天，这个房客的公公从乡下来了，于是十五个平米的房子怎么能塞下，一家三口外加公公？何况公公和儿媳妇共处一室，怎么能方便啊！于是小雨想到楼上还空着一间房子，前天刚搬走的，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主动让此人的公公搬去住，不要钱。可是过了几天有人要租房子，此人却说，你别租给别人，我租几天给你算几天钱，丈夫说，那怎么行？他是来走亲戚的，他走了，我的房子又闲置了，于是，她说，那隔壁那人回家收麦子了，说房子没有啥，让我给他招呼着，于是丈夫本来就觉得不妥，说啥也不同意，你把房子租给别人了怎么能随便再开别人的门呢？小雨却偷偷的开了门，心想自己临走的时候还交代过，走了房子别放现金之类的贵重东西。何况收麦子最少都要半个月，又让这个公公住了进去，里面只有一床铺盖，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收麦子的人就回来了，于是小雨连忙赔礼道歉，说是来了个亲戚，看丢了啥没有？那人说，对不起，我搬走了，欠的房租我过两天给你送来，结果再没了音讯。

   隔壁的胖媳妇对房客很苛刻，不讲卫生的就骂，从来都是先交钱才住房，一天也不欠，家里来了人时间短的就算了，超过半个月的要加收水费。可是小雨却心软，有一次欠了几个月房租的一个外地人，连铺盖也不要了，还有随身的衣物，人却找不见，她问同院介绍他来的人，此人去了哪里？那人实在不愿意欺骗心眼太实的房东大姐，说这人其实每天趁你们睡觉的时候从隔壁翻墙回来，只是没钱给你，他的女朋友住院了，钱也花光了，有好几次还是我给他开的门，他有时候连吃饭的钱也没有。还欠着隔壁商店的钱，于是，他让丈夫晚上去敲门，此人在里面就是不开，丈夫得到确凿消息，他在房子，于是用钥匙开了门，那人羞愧的痛苦不堪，发誓有钱一定还清房租，痛哭流涕。丈夫要撵此人搬走，小雨被大男孩的眼泪感动，更为对女朋友的痴心感动。让再宽限几天。并且给商店的老板说，我家的那个房客回来了，人家不会跑的，现在人在难中，媳妇在医院，商店老板才不管那一套，抱走了此人的电视机，结果第二天就把欠商店的钱还清了，换回了电视机。人又跑了，丈夫只有收拾了此人的铺盖和一个放衣物的箱子，把房子租给别人。骂小雨是个“瓜瓜”。小雨却想人在难中怎么能把人逼上绝路啊。此人有一天却偷偷地托人来说，能不能把他的衣服和身份证给他，丈夫千叮咛、万叮咛，不能给，清了房租可以给，她想人在外面打工没身份证怎么行？偷偷地连衣服也给了，心想自己要那也没用。但却是那个人的必需品啊！丈夫回来问，他说东西和证件都扔了，那人简直是感激涕零，说有了钱一定送来，可是十年过去了，杳无音信，现在的人谁信谁啊！有一次在路上无意中看见，此人还换了媳妇，再也不认识他的“大姐”了。小雨想，这个“物业办主任”还真不好当，于是，她让丈夫去管理那收房租的事情。自己再也不管事了。只管看她的书，充实自己，但是门口的那些爱说是非的妇女却说她“老实”，还清高的不行。小雨想，迟早这里是保不住的，还不如早早学点本事，她教育孩子好好学习，可是也不知道是环境影响还是怎么的？孩子的学习总是不尽如人意，小雨很苦恼，善良的丈夫劝她说，咱娃虽然不是重点学校，也不是你所要求的第一名，但是好赖还上了个高中，你看看门口的娃，几个把初中上完了呀？咋不是活一辈子啊！小雨虽然人实在，但是做人有分寸，有人要租她家的门面房开洗头房，后面再要两间接待室，可以给双倍的钱，可是小雨坚决不同意。说那样会坏了房东的名声，是啊，小雨的父亲咋说也是个乡村教师啊，自己也做过几天孩子王，不能为了钱，啥都干，但是别人家不这样想，只要给钱干啥都行！小雨在心中感叹，这世界怎么变成这样啊！   

                                     房客撬走了房东

  和小雨同村的西边的一家，家里招了个房客是做蛋糕的，此君长得一表人才，南方人嘴又甜，大姐长大姐短的叫着，这家的女主人也是外地的，其实比这南方娃还小，当时只是觉得这里条件好，就嫁了过来，谁知这家男娃没事就出去逛，家里的啥心也不操，结果这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很快就因为南方娃的插入而解体，有人说，农村娃就不能进城，特别是边远的农村娃。结果男娃没费吹灰之力，又找了个附近农村的大姑娘，这次人家还吸取了教训，不找太远的。据统计，城中村的离婚率相当高，人家有句顺口溜：“走个穿红的，来个穿绿的。”谁说不是啊！

房客鱼龙混杂-—大白天屋里来了抢劫的

   小强和佳佳在小雨的隔壁家住了好几年，都在门口的一个饮料厂上班，两人“恩恩爱爱”，每天有说有笑，一起去买菜，但是有时候同院的人也听到里面有吵闹的声音，当然还有斗嘴的声音，有时候还有“那种”奇怪的声音，因为他们住在一进大门的地方，出租房又不隔音，人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谁管别人的闲事，奇怪的是两人都三十多岁了没见他们的孩子，他们说孩子在老家上学。这天，佳佳在家，刚一进门，门没来得及关上，又进来一个人，从后面掐着她的脖子，佳佳还以为是小强和她开玩笑，笑着说放开，可是那人却说“把你的钱和手机都给我，要不然掐死你”，佳佳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把被子下刚发的工资八百元和手机交给了人家，人也吓软了，歹徒却不慌不忙地打开门走了，当她出来说的时候，同院的人说，我刚才听见你在房子和人纠缠，还以为是你“丈夫”小强，大夏天的中午，我也不好打扰，那小强到底去哪里了，我帮你叫，这时候，佳佳一急，哭了，说出了实话，他忙去了，他的死鬼老婆来了，上街去了，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小强和佳佳原来是临时搭帮的“互助组”啊！

                                 杀人犯居然住在婆婆家

   小雨的婆婆家住了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人，很是客气，每次小雨去婆婆家，那人都和小雨说话，听说小雨爱看书，总是告诉她，你要是想看书，只管拿去看。我这里名著多得很。婆婆说，家里要是有抬呀、搬呀的事情，那人都是很热心，而且从不拖欠房费。可是没过多久，却有人说，那人是个贩卖文物的，说和他的一个朋友去外地收一个古董，结果发现古董很值钱，于是想独吞，就杀死了那个同伙，公安局来调查，没有人相信，这人是个杀人犯。于是从此后沉稳的丈夫告诉小雨，你的思想太单纯，以后不要和房客来往，你和这些人只是房客和房东的关系，就是说是金钱关系，明白吗？小雨虽然不太赞同这样的观点，可是有这个杀人犯的教训，还真的不提防不行啊！

   也许若干年后，“城中村”这个名称将不复存在，城乡结合部是最乱的，也是最难管理的，随着不断的城市规划，建设高层，国家将逐渐加大城中村改造的力度，而且许多地方已经启动。于是违章搭建的，甚至盖的危房，有的在搭建过程中出了安全事故的，层出不穷。不就是为了多占点面积吗？可是要是国家征用还好点，可是开发商现在算得越来越精了，有的遇见钉子户还雇佣打手可是，有谁想过？这些习惯靠吃老祖宗的基业过日子的人，在失去了土地，又普遍缺乏技术和知识的人的出路究竟在何方！真的很值得让人担忧啊！

                                         王小侠 2010年4月3日午夜于清雅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