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的龙眼泉
我的故乡白鹿原因著名作家陈忠实的同名小说而名闻遐迩。每踏上这片亲切的土地,我就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儿时割草的牛娃沟,摘桃子的西坡坪,拔野蒜的鳖梁,打柴蒿的北山坡,象当年一样缠绵多情、一样令我惬意。而驮水坡沟底的一对龙眼泉,就更是教人如痴如醉----西边一眼是吃水泉,东边一眼是淘洗泉,晶晶莹莹的水团儿悠悠不停地往上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渴饮一掬,满口的香是香甜是甜。
乡亲们祖祖辈辈食用着这不老的泉水,同时演绎出一连串取水革新的故事。有首民谣曰:“佘家坡头,吃水发愁。缺了壮汉子,雨天滴罐子(滴房檐水食用)。”因此,清晨和傍晚下沟挑水,形成村里一大传统。我自然也不能例外,刚满十岁,父亲便将装颜料的空铁桶拾掇成一付小挑担,让我加入了村民们“各自为政”的挑水行列。大人们挑一担水,至少花半个时辰,我中途要歇好几次,则需近一个钟头。后来锻炼得两腿硬朗起来,也能不紧不慢有节奏地迈着步子一直挑回家,但总免不了大汗淋漓。大自然为村民安排了享用香甜的龙眼泉水的命运,他们却为取水洒下难以计量的汗水,不少人脖子后边磨出个馒头大的疙瘩。逢到“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家家户户有人赶早起来,争先恐后地担水,总想图个“吃龙抬头水康乐福寿”的好兆运。那场面很有“长征”的气势,大人挑,小孩抬,骡马驮,一华里弯弯曲曲的坡路上,舞动着密密麻麻的人流,时不时的欢声笑语,在晨曦的彩霞中飞动,构成一幅实实在在的民俗画。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村领导班子几经商议,多方筹措资金,在龙眼泉头安装了水泵,坡上铺设了水管,村边修建了水塔,谱写出一曲引水上原的凯歌。乡亲们兴奋得锣鼓喧天的庆贺。小伙子再也不受那份下雨天蹬脚马子(防滑用具)下沟挑水的艰辛了,女人们再也不熬煎男人外出缸里缺水了,村民们从此告别了漫长的下沟挑水的历史。年轻人抽空到水塔汲水,高兴时打情骂俏地开开玩笑,潇洒得让人眼红。
新世纪龙年伊始,腰包已经鼓起来的村民,又自愿集资埋设自来水管道,让龙泉水直接流进各家各院。通水之际,村里的富裕户自发捐款,搭台子唱大戏,请西安的名角连吼了三天秦腔,白鹿原十里八村的人赶去看热闹,啧啧赞叹不绝于口。前不久,省城一家单位又主动上门,商谈合作开发龙眼泉天然水的事宜。香甜的龙眼泉水说不定要见大世面哩!
是夜,我躺在家乡冬暖夏凉的土炕上,抚今追昔,久久难以入眠。从共和国风雨中走过来的人,我真真切切地感到:乡亲们的日子,也像龙眼泉一样,汩汩不断地流淌着香甜,流淌着新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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