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逮蚂蚱
我不大喜欢动物,从小就讨厌狗的嚎叫,讨厌猫的偷吃,讨厌鸡的不讲卫生而到处拉屎。唯独喜爱蚂蚱。
家乡的蚂蚱有两种:一种叫“麦客子”,另一种叫“秋秋”。麦客子蚂蚱是下镰割麦时在麦地里叫唤的夏蚂蚱,长镜(背上的发声器),音频很高,拉出一声“吱”的长响。它夜饮甘露,白天即爬上麦杆,更喜欢正端午时火辣辣的太阳,常常摆谱似地斜躺在麦稍上晒镜,镜晒热了,立时大声欢叫起来。秋秋蚂蚱是八九月蜕壳成熟的秋蚂蚱,和麦客子相比,镜明显短了许多。它的叫声富于节奏感,极悦耳动听,爱在晚间趁着月色爬到酸枣树、山棉花的叶茎上叫唤,似乎在赞叹明月的皎洁,又似乎在歌颂秋夜的适爽。
逮蚂蚱是我幼年的最大乐趣之一,堂弟则是我逮蚂蚱最亲密的伙伴。我们住在一个院子,他比我小一岁,也是逮蚂蚱的高手。麦熟天,我们经常结伴到村南的麦地里逮“麦客子”;秋黄时,我们又到西坡塄、牛娃沟边上逮“秋秋”。我们那一带的蚂蚱有“黑扮”和“绿装”两种色型。麦客子蚂蚱中“黑扮”多“绿装”少,我们的目标主要是逮“绿装”;秋秋蚂蚱则“绿装”多“黑扮”少,我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到逮“黑扮”上。傍晚逮“秋秋”时,我们会摇着“蚂蚱诱子”,它是用四五片四五寸长的竹板叠扎的,能发出以假乱真的仿叫声,引逗得蚂蚱跟着叫,于是寻声赶去,轻而易举就发现了蚂蚱在什么地方,然后打开手电筒照射,蚂蚱见光后一动不动,顷刻间成为我们的俘虏。回家后,我们通常要把各自的俘虏检阅一遍,看看是些什么品种,觉得需要交换时,就余缺互补,皆大欢喜。因此,其他小伙伴总是眼红我兄弟俩,也争着和我们交朋友。
爱逮蚂蚱,自然学会了做蚂蚱笼笼。最初是姐姐用麦杆编制,长圆型,只受当年使用,用完便扔,第二年重新编制。较永久的是拿扫帚棍子扎的,用小刀刻铆套起框架,再插上竹簚子封起六个面,留一个可开可合的小门。竹制的蚂蚱笼笼样式多,有单间,有双间,还有重楼飞阁。笼笼扎得越大,装的蚂蚱多了,叫起来上下呼应,左右争鸣,转瞬间汇合成一曲豪迈的大合唱,让人陶醉不已。
在我的心目中,蚂蚱是很优秀的昆虫歌唱家。我们习惯于将蚂蚱笼笼挂在窗框上,在它美妙的歌声里醉入梦乡。蚂蚱在庄稼人眼里又有特殊的避邪功能,闻其叫声,蝎子、蛇之类就会退避三舍,让人感到很安全,不再提心吊胆而失眠。人和自然的和谐多美啊!
遗憾的是,我离开家乡久了,很难再有逮蚂蚱的机会。去年碰到一位少年相好,问及此事,他竟伤心地告诉我,不知是啥原因,也许是因为气候变暖,也许是因为化肥、农药用的太多,如今的蚂蚱已经很少了。但当谈起逮蚂蚱的往事,我们依然记忆犹新,仿佛又回到了欢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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