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西湖多么安详

生活在西湖多么安详

——读卢文丽近作《我对美看得太久——西湖印象诗100》

文/杨广虎（西安）

生活中的一些奥秘我们无法说清，或许是偶然，今年古城西安的第一场早临的大雪当天，我收到了南方朋友卢文丽的诗集，刚好自己病后出院休养，一种暗合和期待，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认真地读完了这本饱含她挚爱故乡与生命体验的真情之作,也让我在寒冷的西北黄土高原重温了一次江南西湖的柔美和暖意。

有人说，文学是魔鬼。当一个从事文学工作或者说文字工作者穷其精力（一生）为自己的梦想去努力实践时，他（她）正在把我们生活中掩盖的许多东西努力呈现或者展示，这个具有吸引力的“魔咒”让我们如此着迷、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当物质与欲望在疯狂奔跑、追名逐利之时，当许多本真的东西在成为一种世俗的表演和行为艺术，当诗歌几乎成为一种虚妄的盛宴之际，学会拒绝和坚守，坚守纯朴、善良、责任、道义，对一个写作者（诗人）而言，难能可贵。

我是非常敬重古代诗人和古典诗歌的，蕴藏在其中的音乐、格律、禅意、美术、哲学等实在太美太深。可惜自己记忆力太差，对古典诗词领悟不行，不敢冒然而写。在今天，也有一些写古典诗词的年轻作者，实在令我佩服和羡慕。说这么多，我只想说，写西湖的人从古至今实在太多，但要用白话文，特别是诗歌，推陈出新，古调新弹，实在有些太难，是对写作者实力的一种挑战。这种压力，我猜测只有卢文丽自己最清楚和明了。

杭州自古就有“人间天堂”之称，杭州因西湖而大美无言，从小生活于此的人应是一件幸事，卢文丽也不例外。西湖的自然变化、天下美景加上千百年赋予其的故事、传说、风水、建筑、美学、哲学等文化指向、精神特征，让一个从小生活在此的人得到了充分的熏染、浸润，历练和积淀。

沙漏下的生活意味着什么

它是一个渐趋愈合的伤口

抑或一封从未发出的信

我看到的那些难以唤回的疼痛

在摇撼我的肩膀

像一根根即将燃尽的蜡烛

在日渐苍茫的谷中，丢失了自身

我曾两次到过西湖，漫步其岸，雷峰塔、岳飞庙、秋瑾墓等等，尽量让自己、时间悄然慢下来，体味着这个浪漫、休闲之都带给我的无限人生哲理。西湖发生了多少刻骨铭心、可歌可泣的故事？爱情、忠义、侠骨等等，历史至今也一直延续着。在那温山软水的南方，让我很容易想起灵巧、潮湿、娇美等词语，与我生活的长安不同，那个古老、柔美、多雨的城市让人无法吟唱大秦之腔，但吴侬软语却让人感到一种宽容、脆弱的美与爱，正是因为生活在美中，天赋极高的卢文丽没有进行一般的古词翻唱，而是以其自身对西湖之美的观察和觉悟，在自己心灵的纯净底版上以一种诗人的责任感，飞撒着自己行云流水的感情和思想火花，内敛而又灵性，丰盈而飘逸，抒写了一曲曲印象西湖的大美之歌，在诗歌中不难看出，她身上与生俱来的西湖之美，通过诗人的笔端自然流淌出的内心独白：

你通过我恋上了杭州

我通过你爱上了春天

有：

我是你前世注定的遗迹

你是我体内崩塌的回音

还有：

我愿在这座世界最美的城市

与你一起慢慢变老

虽然“你”、“我”是虚指，但卢文丽以“我”的强大主体体验在重新进行着西湖审视、对照的诗歌冒险，寻求着一种平静、和谐、唯美、优雅的表达方式。“当内心的动情之处与笔端的钟爱之词，在某个地点相遇并纠缠。”卢文丽邂逅西湖的一次次美，并用自己喜爱的文字让人感受一种好似龙井茶般清澈、绿香袭人的抒情意境，或轻灵、或悲壮、或舒缓、或激越，或浅吟低唱，实现着内心与西湖的倾心长谈，这种细腻而深情的对话，一旦成为诗歌文本，带给我们的更多的是愉悦的新鲜和陌生感。她的探索，是一次内心的反省和自然世界的交流，爱与自由是人生的永恒主题，她带给读者更多的是水的柔美、爱的无疆。卢文丽的可贵之处在于，不仅将美演绎得风生水起、千姿百态，更演绎得和谐而适度。

“我想，诗就是对不可言说的言说。作为诗人，必须留下的生存证词，就是要让火焰，从海水中上升。”打开诗歌的秘密通道，卢文丽用自己生命的火焰，从西湖的上空燃烧，不谈辉煌，只留安详。在心灵无数次被西湖的美景掠过、折服，赋予神性的光芒与善意之后，以高贵、优雅的姿态绽放，写下了行吟的清香诗篇，少了青春的背叛、张扬和颠覆，多了几分宽容的平和普世情怀。

这本诗集，以“新西湖”为背景，装祯古朴、精美、还配了相应的画面，诗词及景观介绍，标题前四个字取自《诗经》，十个章节，设置了散文诗、手绘图，用心可谓良苦，在卢文丽的精致诗集中，我与其说是在读诗，不妨说在读西湖，让读者在她用诗歌所营造的景观盛宴中、西湖美景中从容游历，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卢文丽通过诗歌，不仅展示了自己的美诗，更让人陶醉于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西湖，为故乡作了一次有意义的推介，这可能是不自觉的，也是难能可贵的，美应让人人分享。然而，或许是受题材之限吧，我没有看到更大胆的卢文丽，她完全可以更加抒情，展开而歌，深入生命的内核更好地实现人与自然、社会与世界的探索，让西湖之声与人类物语共鸣。

“我写作，是为了光阴的流逝使我安心。”西湖的安详之美，不仅仅在于表面的平静，其内心无法抑制的挣扎和活跃、隐秘，尚需我们努力去诠释和开拓。

我的朋友周公度在“经验的表达”一文中写道：“每一个诗人都有自己语言的家乡，从写下每一个词开始，到最后一句叹息，其诗文风格与所有言行一样，都有家乡泥土的痕迹，都隐藏着家乡街道的秘密。如果有风吹过书页，那么，促使那些语句上升的，也将是家乡的晴日或雨水。…….阅读经典诗人的传记，尤其是回忆，会发现自己每次使诗人最终脱离困境的，都是与家乡相关的记忆，而最终置诗人于枯寂死地的，却是那些不能与他的家乡对应的经历。”我觉得，江南自南宋，明清以后，才女辈出，蕙质兰心的卢文丽出于对家乡故土的爱恋，写下了洒脱的诗篇，在一些诗中我明显地可以读出，她对西湖的挚爱——“遥远的东方有一个湖 / 一座世界上最美丽华贵的天城”。

窗外，长安大雪纷飞，万籁静寂；终南山下，万木之香异常寒冷，让我更无限眷恋充满诗意生活的西湖，观景听音、喝茶问道。

                                2009.11.15于南山

注：

1.“生活在西湖是多么安详”取自卢文丽诗句：“生活在一本书中多么安详”。

2.本篇节选引用诗句为卢文丽作品。

3.周公度文章见《诗选刊》（下半月）2009.10“卷首语”。

4.《我对美看得太久——西湖印象诗100》卢文丽著，2009年10月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5.卢文丽简介，来自百度网络搜索：

   卢文丽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诗人 女 浙江杭州人 中共党员 1991年赴复旦大学中文系作家班进修，1998年毕业于浙江大学新闻系并获文学学士学位；1992年调入《杭州日报》工作至今，历任记者、编辑、主任编辑，《休闲》杂志副总编辑，《E时代周报》副总编辑；现为杭州市诗歌创委会副主任，浙江省诗歌创委会副主任；1988年开始发表作品。在《人民文学》、《诗刊》、《西湖》等刊物上发表诗歌300余首，散文40余万字。著有诗集《听任夜莺》、《无与伦比的美景》、《亲爱的火焰》，散文集《沙漏的舞蹈》、《温柔村庄》等文学作品6部；诗集《无与伦比的美景》获浙江省人民政府第四届鲁迅文艺奖提名奖、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散文集《沙漏的舞蹈》获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

6.本文已经诗人卢文丽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