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震宇：半步棋（三）

【故事梗概】艾小弈拿了市职工象棋大赛冠军，回家时在大街上赌棋当众丢丑。偶进“半步棋社”，被聘为教练，精心培养出省少年象棋比赛的季军。“半步棋社”的主人“半步棋”却让学员上街摆摊挣钱，艾小弈大失所望，愤然辞职，并将其内幕公之于众。“半步棋”召集一伙人要去收拾艾小弈，因后院起火，艾小弈幸免受害........　　

    三星期后，半步棋因“三缺一”临时上场搓麻，手气极好，连和三把，杠上开花，他正想脱身，手机响了。他问：“那里？”“我，艾小弈。向天航得了季军！第三啊……”“啥？第三名？……嗯……好，好好……”半步棋心里埋怨：第三和第四只差一步么，老天咋光和咱过不去！他一边装手机一边说：“对不住大伙了！天航喔娃在省上得了大奖，我得张罗呢！”赶巧马三饼进来，他就说：“三饼，快！我有点事，大家正等你哩！。”马三饼知道半步棋有赢了就想溜的毛病，可他自己的手正痒痒，就啥也没说坐了下去，其余三人同时挤了挤眼。　　

向天航在省上拿了大奖的事炸响了整个县城。一夜之间，半步棋社声誉大震，面貌焕然一新。棋庭迎门悬挂着向天航手捧奖杯的巨幅彩照，大门前拉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横幅上印着“祝贺向天航荣获省少年象棋比赛季军”的金色大字，那几桌麻将顷刻间也撤掉了。半步棋身着白衬衣，胸前扎着红底细花领带，脚蹬铮亮铮亮的火箭皮鞋，闪出闪进地招呼王三推让李四，笑容满面地接待前来看热闹的学生家长和街邻好友。他要借此机会把棋社往熱哩炒一炒，特约了报社记者摄影报道哩！　　

时值暑假，象棋班的学员一下增至百十人，半步棋着实赚得一大把钱。他随即给艾小弈增加了一百元薪金。向天航成为公众瞩目的核心，孩子们象众星捧月似地围着他转。向天航的奖杯也被半步棋弄上桌面。左角一个第一，右角一个第三，两个闪光的家伙交相辉映。新来的学生又格外好奇，刚下课就一窝蜂地拥上去，抢着端起来看，你拽头我拽尾谁也不松手，向天航那个奖杯很快被拽成了两半截。向天航急了，几下将肇事者打得鼻青眼肿，怒气冲冲地逼着他们赔偿。艾小弈的冠军杯下场更惨，几个小家伙要抢，小六子踮着脚往高里举，有人绊了一下他的胳膊，奖杯脱手掉在地板上打得粉碎。惹祸的孩子傻了眼，面如土色，同时战战兢兢地哭起来。艾小弈气得眼球直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第二天，挨打学生的家长找到棋社又吵又闹，大声喊叫：“小孩子么，不留神跌了奖杯，怎么解决可以商量。为啥要耍横，看把娃打成啥了!要是有个这那，我跟你们不得毕！”半步棋好不容易把大家劝走了，便去西大街重新定做了两个奖杯。艾小弈感到太滑稽，真想不到世道变得如此辛辣！可又一想，自己拿奖是实打实，奖杯不过是个符号而已，何必较真，也就没再说什么。　　

下课后，半步棋把向天航叫到跟前说：“天航啊，你把人家娃打成了啥？家长逼我要医疗保健费，把老师给难住了。不如这样吧，你找几个棋友到街上摆残局去，一盘十块八块，很快也就挣回来了。这是你的拿手好戏，不费啥神，你说呢？”向天航说：“也行，我给小六子说说。不过，俺爸俺妈要是知道了，那会饶我？”半步棋说：“到广场去，那儿人多，离家也远些。挣了钱交到我这里，老师给你把事往平里摆！”向天航高兴得直点头。　　

双休日，向天航哄家长说他到棋社上课，随去广场摆摊赌棋。钱似乎来得很容易，一天弄个百儿八十的。他如数把钱交给了半步棋，半步棋留给每人十八元自用，其余全装进了“棋社”的腰包。同伴们知道后，也学着三三两两地去挣钱，上课的越来越少。艾小弈追问原因，小朋友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放学时，他把阿诚叫到一边问：“阿诚啊，你给老师说实话，同学们为啥不来上课？”阿诚悄悄说：“他们跑到街上挣钱去啦！听说是老板让他们这么做?”

艾小弈一下来了气，径直去找半步棋：“你是不是把孩子们放出去了？我们怎样给家长交代呢？再说……”半步棋说：“改革开放么，兴的就是赚钱，何必大惊小怪！”艾小弈说：“你怎么这样看问题？”半步棋说：“道理就是这样嘛！你看，挨打的逼我要医疗费，棋社又不是钱庄，谁还？”艾小弈说：“人都快走光了，你还想钱？”半步棋说：“反正学费收了，他们不珍惜，算啦！金驹子要蹦跶，由他去吧！”艾小弈高声说：“嗯，我不干啦,免得人家戳脊梁骨!”未等半步棋回话，艾小弈愤然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