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震宇：半步棋(二)

                佘震宇：半步棋(二) 　　

【故事梗概】艾小弈拿了市职工象棋大赛冠军，回家时在大街上赌棋当众丢丑。偶进“半步棋社”，被聘为教练，精心培养出省少年象棋比赛的季军。“半步棋社”的主人“半步棋”却让学员上街摆摊挣钱，艾小弈大失所望，愤然辞职，并将其内幕公之于众。“半步棋”召集一伙人要去收拾艾小弈，因后院起火，艾小弈幸免受害........　　

半步棋社的主人微笑着向客人打招呼。他三十来岁，中等个，方脸庞，刮得净光的面颊透出胡茬的青褐色，上嘴唇蓄着半寸长的胡须，显得很是朝气蓬勃。艾小弈问他何故给棋社起了这么个名字，他说：“难道你不觉得这很诱人很实在吗？大凡高手对阵，输就输在一步半步上，赢也赢在一步半步上。不蛮先生说，‘半步棋’就是我的外号，因此才起了这个语义双关的名字。”艾小弈说：“嗨！蛮有意思，蛮有意思！你的棋艺一定不低！”半步棋回答：“凑合呗！招几个徒弟，混碗饭吃。”略停片刻，半步棋又说：“你既然能上这儿来，也算是缘分啊！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帮忙？”艾小弈说：“如果能办到，当然可以；如果办不到，那就对不住了。”半步棋说：“先生爱好下棋，想必有棋道上的朋友！我这儿急需一名教练，望您代为物色。我在家也教过一些娃娃，有几个在镇上还拿了奖，可参加县里象棋比赛时，连前十名都没进，太窝囊啊！”艾小弈说：“拿了名次，也不一定不负。这次市职工象棋大赛，我有幸得了冠军，可昨天竟然败倒在一个摆野摊的女人手下。你说邪不邪？”半步棋眼睛一亮：“我想求神，想不到神就在跟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向艾小弈抱拳说：“拜托了，请先生到敝社当教练吧！”说着又亲自倒茶把盏，硬拉着艾小弈到酒馆啜了一顿。　　

半步棋请冠军当教练的消息不胫而走，航天城里不少望子成龙的有钱人争着把孩子送去培训，梦想出个胡荣华第二呢！半步棋为了招揽生意，千叮咛万叮咛艾小弈讲课时一定要把奖杯带上。艾小弈心里不大乐意，可觉得半步棋的要求也是出于好心，一想刺激孩子们的学习兴趣，二想炫耀棋社的师资力量，也就没再推脱。艾小弈对自己的奖杯格外珍惜，讲课时总把它放在课桌的左角上，讲着讲着还会偷偷地瞟几眼。他又生怕自己的奖杯丢失，来来回回地提在手上，显得特别惹眼，难免引起一些非议；沿路那些认识他的人，谁不笑着喊他“爱冠军”呢？!每闻此语，他自觉有些光彩，也就不去管那些流言蜚语了。　　

艾小弈十分敬业，逢双休日上课，他总是第一个到校，坚持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他极力倡导“德艺双馨”，提出“要下好棋，先做好人”的口号。他经常给孩子们讲述纳萤映雪、悬梁刺股、孔融譲梨、木兰从军等等故事，注意塑造他们的品德形象。学生中有个叫向天航的小棋手，很具有几分弈棋的天赋，别的小朋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有时打擂台，他一旦上场，屁股就像胶水粘在凳子上，谁也掀不动他。他更喜欢看棋谱之类的书籍，记住了不少残局着法，诸如乌龙吐珠、孔明借箭、隔河救主、仙人背剑、落花成锦、三战吕布、蚯蚓降龙等等。但当教练讲起道德修养知识，向天航常常打瞌睡，或者在下面偷偷看别的啥书。艾小弈找他谈心，他嘴里不说什么，但他的眼里多多少少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艾小弈便有了一些担心……半步棋对向航天更是关怀备至，他隐隐约约感到这个小棋手能够给棋社带来运气带来荣誉带来财富。那天他又得到了县上举办少年象棋比赛的消息，脑袋里马上想到尚天航，急忙把他叫到里屋来，神神秘秘地说：“天航，你想不想出名？”向天航眼珠子转了几转：“做梦都想！”半步棋说：“有出息！老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可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县上要搞比赛，挑选出席省少年象棋赛的选手哩！”向天航问：“叫我去么？”半步棋说：“当然噜！老师就喜欢你！出了名可不得了！你看那些国家级的高手，到国外传艺，几十万、几百万的挣，吃香的喝辣的，既逛美了地景，又憋肥了腰包，多洋火！啥是棋艺吗？说穿了，棋艺就是票子，就是银锭，就是金碗子！懂吗？”向天航点了点头，自信地说：“如果派我去，我一定要拿个大奖！”半步棋说：“我已经给艾教练打过招呼，让你和小六子去争争！”向天航眉飞色舞：“太好了啊！”半步棋说：“有志气！老师巴不得你们爬杆顶子哩！”……　　

艾小弈抓紧课余时间给向天航和小六子吃偏饭，反反复复地强调比赛规则，紧锣密鼓地开展实战演练，主动找黄金部队、地勘院、林业局等单位进行热身赛，大大提高了两名小棋手的临场经验和顽强作风。半步棋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自己掏腰包买了香蕉、蜜桔之类的水果犒劳他们。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六子下过第五轮，才晃晃悠悠败下阵来；向天航这匹黑马则脱颖而出，独占鳌头。半步棋头脑一热说：“艾教练，您就多费点心，如果在省上能拿到前三名，我会給您增加薪金！”艾小弈说：“我们当然要朝新的目标努力，实际难度很大！只要能打进前十名，我就心满意足啦！”半步棋嘴上虽说得好，心里却打着别的算盘----最好拿个第四名，这样既能提高棋社的声誉，也不会让他掏腰包；如果真的进入前三名，名声是好听些，可腰包反而瘪起来，那就不划算了。本来，棋社并不怎么红火，前来下棋的大多数是退休老人和少数铁杆棋迷，半步棋每盘只收输家一元台费；顺便销售些棋类书籍。为了弥补入不付出，又摆了几桌麻将，棋社事实上变得不伦不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