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震宇：半步棋（一）

　佘震宇：半步棋（一）　

【故事梗概】艾小弈拿了市职工象棋大赛冠军，回家时在大街上赌棋当众丢丑。偶进“半步棋社”，被聘为教练，精心培养出省少年象棋比赛的季军。“半步棋社”的主人“半步棋”钱迷心窍，竟让学员上街摆摊挣钱，艾小弈大失所望，愤然辞职，并将其内幕公之于众。“半步棋”召集一伙人要去收拾艾小弈，因后院起火，艾小弈幸免受害......

艾小弈拿了市职工象棋大赛冠军，满脸荡漾着轻风微波式的笑容。他上同盛祥酒楼吃了一大碗牛肉泡，随搭乘215路公交车返回凤栖原。　　

一下车，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西服领口，顺了顺大红领带，手握奖杯，沿着新兴的航天大道向东而行。他不愿意走得太快，夕阳灿烂，大道油光，花坛堆锦，金杯闪亮，给这座航天科技城增添了偌大个特写镜头。他多么想慢慢地品尝一下如此迷人的风光啊！　　

不知不觉，艾小弈走到雁航路十字口，再向南拐进四五十米，老远就看见和谐超市与吃亏商店中间的人行道旁挤着一大堆人。走近一看，一位四十出头的女人，席地摆着棋摊招赌残局。她用勾人的眼光扫视大伙说：“黑方红方，鼓角战场。谁输谁赢，并非白忙。每局貮拾，不用商量。”逗得大伙直乐。艾小弈还是头一回看见女人在街头摆棋摊，自觉得格外稀奇，更何况她长得很漂亮，活生生的一副风流胚子，怎不吸引公众的眼球？　　

有两个小伙子开始你推我我推你，女桩家说：“要不要下一局？”靠前的那位说：“我看红方准赢，这不是秦琼卖马的阵势吗？”另一位说：“别强装内行！如果这么简单，谁吃得撑的，坐在这里显能？”“那我就试试看吧！”那青年蹲下去执了红子先走，桩家响应；两人杀过一阵，女人真的输了，小伙子得意地说：“咋样？我说准赢没说错吧！”随即收了女桩家貮拾元票子，眼气得周围的观众不停地交头接耳。　　

很快，一个新的残局又摆好了。女人问：“谁还来？”一位留平头的小伙子跃跃欲试，十分自信地开棋大声叫“将”，女人未加思考迅速应招，你来我往，你使拐脚马，我打隔山炮，一时难分胜负，急得围观者倒悬着一颗心。小平头终于输了，女人赢回了她“输掉”的貮拾块钱。小平头不服，二次宣战，未走十步又遭败北。他一下输红了眼，又连赌三棋，还是一棋未赢败下阵来。见鬼，转眼间一百元就装进了风流女人的腰包。　　

艾小弈拨开前面的人挤进去，他把奖杯往地上一蹲，决定试一把。见他如此阵势，大家都把眼瞪瓷了，心想能提着奖杯应战，肯定是个高手，便争着朝前拥。风流女人镇静自若地说：“先生，您金杯在手，何必？……”艾小弈气焰逼人：“少罗嗦！有胆摆摊，何怕输棋？”风流女人心想，你孙悟空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总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心，我就不相信谁能把一盘和棋下赢？于是彬彬有礼地说：“先生，请！”艾小弈不屑一顾。他走得相当漂亮，滴水不漏，观众的眼窝里不由得射出胜利的曙光。谁也料想不到女桩家突然对子，顷刻间演绎出“将相和”的结局。先前赢棋的小青年不无惋惜地说：“太遗憾，朋友，蛮好的么！再展示一下！”桩家趁机开始收拾摊子，艾小弈奓起手说：“别，再来一下！”风流女人稍有迟疑，觉得对方真的还想下，就摆了个“晴天霹雳”之阵---红方四兵压城，逼将以降，二炮一车，暗藏杀机；黑方三卒围帅，一卒驰援，单车护将，胜利在望。艾小弈并未识破这是个和棋。他端视良久，自认为胜券在握，随执红先走，移炮叫将。女桩家不假思索，轻车熟路，在众目众目睽睽之下，三下五除二地撂倒了冠军。艾小弈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端着奖杯跟人赌棋，输得如此狼狈，深感“无地自容”！他环顾四周，发觉没有熟人，就默默抓起奖杯，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回到家，媳妇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喜庆家宴，儿子夺过他手中的奖杯，蹦着喊叫：“爸爸当冠军啦，爸爸当冠军啦！”说着说着还亲了一口。艾小弈强装笑颜，心里却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没吃几口，就推辞在城里吃了好的，肚子还饱，便离开了饭厅。他背靠在沙发上想静一静，脑子里却盘算着输掉的那盘棋……　　

第二天是端午节，媳妇引着儿子去了娘家。艾小弈把自己关在家里，摆了棋独自比划起来，一会儿用单炮将，一会儿用小兵攻，整整折腾了一上午，才发现这是一盘和棋。他兴奋得拍案而起，不住地喊：“妙！妙！妙！”　　

他终于感到肚子饿了，很想到饭馆吃一顿饺子，就沿街寻找。谁知饺子馆还没找着，倒发现了一家“半步棋社"，便身不由己地踏了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