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里村里话古今
长安,长治久安。众人皆知,长安乃十三朝古都。而今,古长安词义明显缩小,多指西安市长安区。虽如此,在长安还可觅得一些古迹,亦可见到烟火人间、文脉绵绵的长里村。
上世纪40年代的长里村
长里村的命名颇有渊源。追溯至唐朝,当时被呼作“三会寺”,随寺亦名三会寺。明朝时期以村南北分布长约数里而得名“长里”。“里”,明朝用来表示路程的单位。到了清朝,《长安县志》将其称作长里村。1949年之前,将其称作“三会寺”的人,不在少数。一个看似很不起眼的面积,却拥有着不可低估的底蕴。这里的气质可俗可雅,不论从哪头说起,均意味深长。
长里村位于长安郭杜西北约两公里处,东接紫薇田园都市,西邻比亚迪公司和法士特厂区,南靠西部大道。其不但有着得天独厚的发展环境,还有着历史悠久的地名文化。目前来看,算是较大的一个村子,特点是外来人口多于本村人口。故而,吃食就成了长里村抢先入眼的特色。民以食为天,就先步入烟火长里村吧。仅有四个小组的长里村,依然保持着古时一条街便是一个村的布局。只是这个布局已经令人咋舌,密密匝匝的房屋鳞次栉比,一楼普遍为大小不一、丰简随意的商铺。据不完全统计,林林总总,已逾千家,满足了村里村外人的生活所需。这一点,早些年,我定居附近时,就深有体会。
时隔数年,再次来到故地,其繁华程度显然今非昔比。人口剧增,长里村繁荣程度可谓“科技丛中一缕烟火”。对!村子里的主流——始终是锅碗瓢盆交响曲。
穿行于村中,时不时地还能听到那仿佛是从唐代乃至明清时期传来的叫卖声,一声长、一声短,挑战着人们的消费冲动和味蕾感受。接地气的烟火气息,吸引了周边众多异乡客暂居长里村,嗅一口裹着家常菜香味的空气,涎水自会在喉咙里翻腾。那种镌刻于基因里的说法——“挣钱不挣钱,先混个肚儿圆”,让他们演绎得更真实:珍惜眼下,便是人生所得。于是,他们背井离乡数月,早已想念那口麻辣味、那口清香味……于是,落座,点菜配饭,嚼一口米饭,就一口长里村版的川菜,早已胜却人间无数。白日里的疲惫和劳累顿然烟消雾散,吃进去的满足,成了明朝昂首向前的资本。
世代居住在长里村的人,自然也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尤其是正月,村空人少,孩童们出来抡个“狗尾草”“摇花”“电焊条”,哔哔啵啵,五光十色,忽明忽暗的光亮映照着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每个细胞都会沉浸在喜悦与满足中。稚子嫌小区里孩童少,有些落寞,见不到几个同龄人,嚷着拽着我去长里村凑热闹,一墙之隔的长里村确实有孩子们向往的样子。
我喜欢从村东往西走,穿过村子。东头多是商铺,多数门口还摆着摊子,人群熙攘,步行速度较慢。
夏季,尤为热闹,推着三轮车叫卖浆水鱼鱼的妇女,给人们送来一丝丝清凉,那种带着芹菜香气的浆水菜隔着塑料桶盖也能飞出来,扑进我的鼻翼,隔天来一大洋瓷碗,都不过瘾,稚子会拽着我衣角,央求进村再买一碗。那种难以描述的舒坦,连小孩都舍弃不下。走到东头,各种蔬菜瓜果扮靓了两个条凳一张床板搭成的菜摊,色彩饱满,水灵清爽,格外诱人。
从西北口出来,左手的马路边上照样还有些菜摊,相较之下,品质着实优于村里面的;右手则是人力、车力市场,谁家搬个东西、修个水管皆能满足需求。村里的经济异常活跃,堪称“微小深圳”。
长里村的人不仅满足于盘中餐,而且对文化挺有追求,当然这一点也非空穴来风。换言之,与文字始祖仓颉有关。传说仓颉非同常人,双瞳四孔,天生睿德,宋代史学家罗泌的《路史》记载:“实有睿德,生而能书;龙颜侈侈,四目灵光。”
仓颉系轩辕黄帝一史官,肩负记录历史之责,他曾延续使用结绳记事,可相似度极高,辨识度极低,易混,且不易流传,据说还因此误了黄帝和炎帝的谈判而受训,所以,仓颉及时反思、总结:结绳记事终有诸多不便。于是仓颉冥思苦想,欲用一种新法补漏,然而,谈何容易。继而,他把想法诉至其母,母亲劝他不妨去大众中看看,或许能觅得些许灵感。仓颉便付诸实施,跋山涉水,跑遍村落,访问能人,雪地观察鸟迹兽印……偶遇猎人,从其言语中获得方向,筑台细察,以不同的爪印、兽足来代表不同的文字。后来,经过一番比对,在长安选定现今的长里村西北的高阳塬修筑一土台,在此或瞭望,或俯瞰,以便造字。
唐代《法苑珠林》记载:“仓颉于此台上,增土造字,观鸟迹者。”仓颉每日仰观天象,俯察万物,始造象形字,始创“鸟迹书”,震惊寰宇。黄帝因此而感动,特赐“仓”姓,意为“君上一人,人下一君。”
据古书记载:周穆王曾在终南山造中天台,又在仓颉造字台前造神庙,名曰“三会道场。”迦叶佛曾在三会道场讲经说法。汉魏以后,佛教兴盛,造字台前的殿宇被改为“三会寺”。武周朝,封赵国公的李峤陪帝到此留有《奉和幸三会寺应制》。
唐中宗时,上官婉儿和吏部尚书郎郑愔陪中宗来此,上官昭容留诗《驾幸三会寺应制》。仓颉造字台是隋代人发现的一个古人类遗址,陶片上画有许多符号,筑台封存,尊为“仓颉造字台”,与三会寺同为唐代著名风景地定昆池中一景点。晚唐时期,三会寺荒废,岑参留诗《题三会寺仓颉造字台》。
到了清代,这里只剩下孤台古庙,嘉庆年间陕西巡抚毕沅书写的“仓颉造字台”石碑立于台旁,残部至今犹存。1923年,康有为坐马车来仓颉造字台凭吊;时隔13年,蒋介石、张学良、杨虎城等参观此台。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土台,因为有了仓颉造字的功劳,让历朝历代的人尊崇、仰望,前来拜谒。
既如此,我在时光飞逝十余年后的今天,前往仓颉造字台拜谒文字始祖,感慨万千。土台在千年尘埃中逐渐风蚀,现台高6米,周长100余米,方形系夯土建筑,原为土台,在夯土中发现有新石器时代的器皿遗物。如此珍贵的古迹在时光流逝中略显落寞,于是,一些有志之士将其用青砖砌成砖台,以求珍视,以便得到有效保护。真正的土台就在现在拾级而上的青砖砖台之下。南面为一宽8米、45度的斜坡,中间为3米宽的水泥抹面。
从结绳记事到刻竹刻石记事,再到造纸术、印刷术、活字印刷,一直到今天的计算机信息录入,基础前提都是文字,那么今天我们在摁下键盘的时候,或许会想到文字始祖仓颉。因为有他开创文字先河,才有我们今天各种版本的文字,才有我们各个领域借助文字颂扬的真善美。长里村凭借着沾有文字始祖的灵气依然在烟火人间林立,这是一件物质、精神皆丰盈的幸事,故,到了长里村,会有一种仿若浸满墨香与烟火气的感觉,美哉,妙哉!
从长里村的东头进入,缓步向西,拐向北,一种由低向高渐进的体验感绝非“感同身受”四个字可以终结。穿过烟火气十足的村子,领略书卷气浓郁的长里村风采,却有一种让毛孔、细胞在双目、双足同步收获之时的寥廓,方寸之间,亦能顿悟人类进化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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