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背上的月亮(曹春艳)
作者:曹春艳 来源: 发布时间:2024年10月29日 点击数:
“青烟日落更黄昏,路火千堆处处痕。寄与亡魂焚币尽,冥途冷远念家尊。”
十月一,烧寒衣。今天回家给远在天国的父亲送去过冬的棉衣。我和大哥还有侄子走在去往坟地的路上。几十年前的泥土路已经水泥硬化,光洁平整。可我还是喜欢之前的那条土路,因为那里留有父亲曾经去田间地头劳作的脚印。时令已是深秋,道路两边的田地里,新长出的麦苗已是绿莹莹的一片,娇嫩的麦叶在丝丝的冷风中颤抖。不远处有一处菜园,从那里传出阵阵的狗吠声。放眼望去,空旷的原野,田园依旧,却再难寻觅到父亲那熟悉的身影。
来到父亲的墓碑前,坟茔上已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杂草,显得无比荒凉。大哥用一块断砖刮去碑前的枯枝败叶,然后用木棍顺地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那是父亲的专属区,这个规矩从何而来无从考究。侄子拿了两张烧纸用一块砖压在坟头上。接下来,我和侄子把烧纸一层层铺在了圆圈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纸扎的上衣、裤子、鞋子,还有被褥,随即我用打火机点着了火,一边看着吞噬的火舌,一边嘴里念叨着:父亲,那边冷了,我和大哥还有你的孙子来给你送棉衣棉裤,正说着,火苗熊熊燃起,那一刻,窜起的纸灰飞得有一人多高,在空中飘逸,打着旋转,飘散后又落到了我们的身上、头发上,那是父亲来取他的衣服了。冥冥中,父亲似乎在微笑,那纸衣燃烧的热浪,就像父亲用他那温暖的大手在抚摸着我,想起生前的父亲,我不禁潸然泪下。
时光荏苒,转眼间父亲已经去世八个年头了,在这八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有时公交车上,看到貌似父亲的身影,眼泪会不由自主地涌出;街头不小心听到极似父亲的声音,便会迫不及待的频频回头;每次经过交大二附院,我总是想着,父亲会不会还在病房。思念有时甚至把我变成一个疯子,流泪过后,生活依旧,父亲真地走了,走了整整八年了……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对我的爱应该算是溺爱了。
记得上小学时,每逢星期六只要父亲在家,我就非要一毛钱,(拿去小卖部买东西)母亲肯定是不会给的,说饭吃的饱饱的要钱干啥?当然也不允许父亲给,但是父亲总会找个借口偷偷的把我送到去学校的路上,然后把一毛钱塞到我手心说:“拿上,你妈不知道”然后我拿着一毛钱,连蹦带跳地去约其他同学一起去学校,当然顺便再炫耀一下。
小时候的星星是很亮很亮的,夜晚的天空也是清晰的无与伦比,尤其是父亲背上的夜空。我都六七岁了,每每晚上父亲带我去爷爷家串门儿,和爷爷唠唠生产队的一些事情和村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爷爷几缸子浓茶喝完,父亲便背着熟睡的我回到家里的那三间厦房,( 和爷爷家隔着七八户人家)路上我偶尔会偷偷醒来,望望父亲背上的天空,这时的星星也像我一样,好像刚睡醒,眼睛一眨一眨的,还有那月亮,明亮的像一面镜子挂在天空,我趴在父亲厚实而温热的背上数着星星,看着月亮,我们走,月亮也跟着走,那是我一生再也看不到的最美的风景,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孩。
父亲是一名工人。每年的寒暑假,父亲便会带我到他单位去玩。父亲当时是一个库管,库房里有一张桌子,库房就是父亲上班的地方 ,货架上密密麻麻的机器零件被父亲摆放的整整齐齐。有人来领器件,父亲便先登记,再取东西,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一点都不迁就。父亲在纸上用笔登记的时候,我就坐在他的身边。父亲写在工作薄上的字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最漂亮的,字体俊秀,字行分明,这是我一生想模仿却无法模仿出来的。宿舍楼和工厂之间距离两站路,一下班,密密麻麻的一群人都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涌入厂外,有步行的,有骑自行车的,我便是永远坐在父亲自行车前面那个头上梳着两条小辫的女孩儿,那时,我是多么的快乐幸福,父亲也以有我这个乖乖女而骄傲。
儿时的事情记忆犹新,有时我想,如果再能回到小时候,我依然趴在父亲的背上数星星,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给父亲烧完纸钱、纸衣,我和大哥还有侄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现过父亲生前和我的种种画面,熟悉而又深刻。真心地祝愿父亲在那边一切安好,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父亲的小棉袄,我是他的骄傲,而我会护他一世温暖。
写于2024年10月27日深夜
作者简介:曹春艳,1973年生,西安市长安区马王街道曹家寨人,爱好文学,工作之余,常书写生活点滴感悟,与大家分享一份感动,留一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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