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陵原上的敬陵
在西安城南有一块黄土高地,称为少陵原。
在少陵原的南端,有一个村庄,为长安区大兆街办庞留村。村西麦田里有一座孤零零的大墓冢,冢封土高19米,东西、南北各宽约60米,封土上凹凸坎坷不平,多为青草枯枝覆盖。千百年来,风霜雪雨,自然剥蚀,墓冢无人知晓、无人问津,其来龙去脉也都淹没在浩瀚的历史烟云之中。
这其实是唐玄宗李隆基妃子武惠妃之墓——敬陵。
武惠妃是武则天的侄孙女,自幼父母双亡,被武则天收入宫中,视为亲孙女呵护抚养。由于其为人乖巧,聪明伶俐,十分招人喜欢。长大后,更是出落得落落大方,明眸皓齿,亭亭玉立,且懂诗善文,风华绝代。惠妃是武则天的亲侄孙女,玄宗是武则天的亲孙子,两人从小都在武则天身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唐玄宗即位后,最爱美女的玄宗李隆基初封其为婕妤,开元十二年(724年),赐号惠妃。
武惠妃毕竟是在武则天身边长大成人,耳濡目染宫廷中的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之事,深知要在后宫中站稳脚跟,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非得皇帝专宠不成。故侍奉君王之后,便使出浑身解数,千方百计地讨好唐玄宗。每当玄宗退朝回到后宫,武惠妃总是温柔可人,奉清茶端参汤,进甜言诉蜜语,献一碗清汤,玄宗则神清气爽,纳一良言,如春风化雨;当玄宗略感困倦之时,武惠妃则轻揉其双肩,细捶其腰背,以解疲惫。时而又是长袖盈香,丝竹声声,琵琶和谐,来一段舞曲,犹如一花仙子款款而来,似云似雾,飘落人间,轻展歌喉,莺歌燕舞,使得玄宗如醉如痴,纵使有几多烦恼与疲劳,也一扫而光。汝心知君心,为君扫霾云,殷殷侍君侧,助君上青云。这样的妃子,这样的可心人儿,明事理且销魂,怎能不让玄宗又宠又爱呢。
可以说,武惠妃在唐玄宗身边的二十年中,玄宗将大唐打理得生机勃勃,国富民强,这其中必有武惠妃的付出和贡献;武惠妃为唐玄宗生了4位皇子和3位公主,唐玄宗格外恩宠他们。
唐玄宗的潜邸宠妃赵丽妃、皇甫德仪与刘才人,分别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因惠妃得宠,上述三妃相继失宠。惠妃之女咸宜公主的驸马杨洄揣摩惠妃的心意,便每天观察太子有何短处和举动,并向惠妃诬告毁谤,更有奸相李林甫策划、煽动惠妃向玄宗哭诉太子结党营私,想要谋害他们母子,致使玄宗震怒,欲废太子。幸亏中书张九龄等人劝谏玄宗,才使此事作罢。开元二十五年(737年)四月,杨洄等再次向惠妃构陷三位亲王,说他们与太子妃薛氏之兄薛锈共谋异事,玄宗最终听信了惠妃的诬陷之言,废三王为庶人,赐薛锈死,不久,三位被贬为庶人的皇子皆遇害,天下人都为他们感到冤枉。
武惠妃陷害了太子等人之后,得了疑心病,不思饮食,夜不能寐,虽请巫师作法,用尽了手段亦无用,最后,还是自己吓死了自己。她死后,玄宗非常伤心,悲痛不已。追封她为皇后,谥贞顺。为了能在长安都城远眺到武惠妃之陵,故选葬在长安城南的少陵原上,即现在的长安区大兆庞留村西侧,称敬陵,并立庙祭祀。由于武惠妃谋害三皇子之事人皆尽知,乾元年间,玄宗儿子唐肃宗废去其一切皇后祠享;唐代宗即位,废除其贞顺皇后谥号。
唐玄宗开创大唐开元盛世,也是中华民族辉煌历史时代的开拓者。玄宗在位四十五年,上承“贞观之治”即唐太宗李世民时代和武则天的“贞观遗风”(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唯一正统的女皇帝。郭沫若认为武则天的统治有贞观遗风,是唐朝的盛世之一)。唐玄宗李隆基身为武则天儿子李旦的三儿子,人称三郎,风流倜傥、英武神明,且又精通音律,才艺双全。七岁时就敢于回怼当时权势如日中天的武氏家族权贵大臣的嚣张气焰。其伯父唐中宗李显,由于性格懦弱,处事优柔退让,被韦皇后及安庆公主迫害致死。之后韦皇后专权,飞扬跋扈,朝中无人敢言。此时李隆基联合其姑姑太平公主,经过周密部署,一举废掉了韦皇后,扶持其父唐睿宗李旦坐上皇帝宝座。待到李隆基继位,是为唐玄宗。玄宗励精图治,重用良臣贤能,大刀阔斧改革,采取与民生息、减轻徭役政策,兴修水利,重视边关用兵及建设,开疆拓土。一举开创出一个政治贤明、经济繁荣、富国强民的开元盛世。
唐玄宗是历史上不多见的有雄才大略的帝君,但又不愧为风流帝王,人间情种。武惠妃是唐玄宗最为宠爱的妃子之一,陪伴了唐玄宗20多年,武惠妃的离去让玄宗十分伤心。世上的事也奇巧,武惠妃曾亲自为儿子寿王李瑁选中的媳妇杨玉环却成了公公的妃子。
就在玄宗悲痛、寂寞之时,偶然遇到了杨玉环,这也算是天赐良缘,风流皇帝与美人,如天雷地火燃烧在一起,谱写出历史上堪称绝唱的“爱情故事”。杨玉环肌肤细腻、粉面含春、明眸皓齿,沐浴后更是风情万种、旖旎无比,她能歌善舞,琵琶弹得出神入化,随意踩着一首曲子的音节、鼓点,就能跳出一段完美的舞蹈来。其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使玄宗如痴如狂,不是惠妃,却胜似惠妃。从此,三千佳丽、六宫粉黛,全都黯然失色。玄宗这个风流情种,集全部心思于杨玉环,天天陪伴,夜夜笙歌,甚至荒唐到为了让杨玉环吃到可口鲜美的荔枝,竟开设专道,让人从南方快马加鞭运送过来,不知累死了多少人与马。
至此,玄宗懈怠朝政,疏于管理国家,不顾人民的疾苦,任用奸臣小人,又认安禄山作干儿子,使得大唐江山危机四伏、风雨飘摇,以至引发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使得国家混乱,人民流离失所。玄宗被迫逃走,行至兴平马嵬坡时,军队哗变,要求惩祸除奸。玄宗毕竟是帝君,关键时不舍江山舍美人,无奈中赐死杨玉环,平息军乱,告慰天下。
天下危亡,皇帝之过。由于唐玄宗懒政,怠政,生活奢靡,寻欢作乐,重用奸人,置百姓生活及国家安危不顾,导致国家危亡,岂是什么红颜祸水之故?多情风流的玄宗,最终要的是江山是权力。至于“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之类的山盟海誓,也只能让位于保大唐江山之大事了。唐玄宗几毁江山,儿子即位后,即被幽禁在冷宫,凄凉而死。自己酿的毒酒,自己喝,真是长悔绵绵无终期。
太子即位,即废去了武惠妃的一切祠供,后又废除了贞顺皇后的谥号。直落得成为一座孤冢,孤零零地矗立在田地里,湮灭在历史的烟云中。几经时代的变迁,人们对敬陵及武惠妃之墓始终无法给出准确位置,史料记载也说法不一。
2004年、2005年,一伙罪犯盗窃了庞留村西的一座古墓,盗卖了一座石椁。这座石椁面阔3间、进深2间,呈仿宫殿造型,由31块石材组成,其中包括5块椁顶、10块廊柱、10块椁板和6块基座。这个石椁上的浮雕造型逼真华美,人物形象生动鲜明。所幸的是,此石椁盗卖至海外后被国家追回。后经有关部门发掘,发现墓中有“贞顺”样残片,再加上别的考证,证实这就是武惠妃之墓。至此,真相大白,此墓就是武惠妃之墓。
唐朝中期的一段历史就这样被揭开了,一位在唐玄宗时代呼风唤雨,陪伴在君王周围的妃子鲜活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任凭后人评说。武惠妃前期聪明机智,尽心政治;后期却鬼迷心窍,害人害己。杨玉环风情万种,虽不参政议政,却终为政治所害。唐玄宗就是这样的尴尬帝王,曾经缔造的辉煌功绩在与武惠妃、杨贵妃的缠绵爱情中灰飞烟灭。为了江山和自己,唐玄宗最终还是舍弃了爱情。风流天子唐玄宗和两个贵妃的爱情本就是宫廷式的帝王和妃子的爱情,具有明显的政治性和局限性。
在揭开这一页历史,谈论此段历史及人物时,我们只能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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