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车连车驮板柜（每小平）

“车连车驮板柜”“耍猖”记。

车连车驮板柜是我将架子车用麻绳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耍杂技般骑行到引镇集市给杜曲老家艰难拉回购买的板柜，路途发生惊心动魄之事。42年过去，至今回忆起来仍令人不安、心有余悸。

改革开放政策好，百姓种田能吃饱。年年余粮板柜放，日子越过越兴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分田到户后，在父母亲的辛勤耕作下，我家告别了几十年粮食不够吃、闹春荒借粮买粮的窘境。

1980年夏忙前，父母亲乘公交车到引镇集市购买了一个盛放粮食的新板柜，交了定金后约定改天拉回。父母亲原本是想用架子车到引镇去拉，年轻气盛的我知道后说：“我去拉！”

吃过早饭后，我推出自行车，父母亲很惊讶。忙问：“推自行车干啥？”“自行车用麻绳连接架子车再驮上板柜带回家！” 我干脆地回答！……

父亲帮我用长麻绳先分别绑在架子车两侧，绳头在两车辕上绕两圈麻绳后再分别绑在自行车后座两侧衣架上系紧牢靠，不使其松动摇摆。

人不行，多带绳！父母亲又从家中取出两条长麻绳，以备用来固定架子车上驮放的板柜。

少陵原与樊川高度落差达五六百米，且坡陡弯多、路窄凹凸不平。用自行车带架子车惊险程度酷似耍杂技，而且还是在西安至汤峪弯曲不平的窄屈公路上，遇集镇过乡村，特别是上很陡几百米长的韦兆少陵原坡、下引镇弯曲的少陵原陡坡……父母亲很是不放心，反复劝说这样做不成，我却一意孤行且很自信地说：“我能成！”

说着容易，行路难。骑上自行车，因后面连着架子车，路不平时后面带着的架子车左右上下不停地摇晃。父母亲大声叮嘱：需双手紧握控制好自行车头，有事就刹闸、保持平稳，遇拐弯时要远大，不可急拐，以防翻车！实在不行，就用架子车拉回板柜。

“车夫的眼，丈二远” ；骑自行车要眼观前方和四周。上了西汤公路，骑行过了人多车多的杜曲集镇，向南路途上人车相对较少松番些。骑行也加快了速度，争取早去早回，让家人放心。过了洋桥东江坡村骑行到往王莽的三岔路口时，从王莽方向到西汤公路迎面有辆拉沙石的骡马车抢道急拐弯，我身后左侧有辆手扶拖拉机手看到骡马车急拐抢道他也突然轰油门向右急拐弯，直接封堵了我直行的路，刹车已来不及，我急忙跳下车用力控制住自行车将车头向外，但架子车向前的惯性还是把我拥倒在地……疼痛难忍的我在强行爬起时，骡马车扬鞭而去，手扶拖拉机也嘟！嘟！嘟！冒着黑烟向王莽方向急驰……

惊魂未定的我自认倒霉，拍掉身上的泥土，重新绑紧了自行车与架子车的麻绳，又骑上自行车向东南用力蹬去。过了韦兆，上少陵原陡坡既要出力还要掌握两个车的平衡，以防翻车。我左手握住自行车头，肩膀上套着襻绳、右手使劲拽住架子车绳，一步一步挪动着艰难的脚步上原爬坡，双脚似灌了铅般的沉重。上坡只走了百十米，身上就流出了汗，不一时汗珠就从头上、脸上往下滴落，直累得我上气不接下气，难受的很！边走边想，把绳子解开，一个车一个车往上拉能轻松些，但来回跑又不放心前后车的安全！倔犟的我，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克服困难、一鼓作气同时拉上两辆车一步三晃慢慢地拉上了少陵原。

待过了大弯，拉车往东上了少陵原二楞，就有凉风吹来，汗珠也退去不少、浑身轻松了许多。重任在肩，我继续推车拉车向少陵原顶挪动着艰难的脚步。心想：走一段是一段、少一段，如此离原顶就越近，上原胜利就在眼前。越想越有劲，加之陡坡减少、腿脚也变快，车轮转动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终于上了少陵原顶，我检查了自行车和架子车后又骑行上路，无暇顾及少陵原原顶天高地大的风景，行进的速度也不断加快！公路两旁的田野、麦子、树木、电杆、花草不住抛向身后，迎面徐徐的原顶凉风抚慰着流过汗的毛孔，还挺解乏舒服的。

上坡容易，下坡难！上坡只要出力就行，可下坡却有自行车和架子车向下摧人的惯性，下陡坡两个车不停的车摧人难以控制平衡和前行速度。我左手扶住自行车头，猫腰用屁股和腰及右手控制住架子车辕，一步一步向原下小心跐地慢行。既要注视前方和来往车辆行人，避让时尽可能靠右边行，为了安全、有时停住车让其它车和人先行通过。

终于下了引镇少陵原坡，我没松一口气，又骑行上路到引镇市场，避车让人终于到达指定目的地。因路途出力流汗多，渴急了的我用水瓢舀了多半瓢凉水，似饮牛般的一气喝了个底朝天。同事主办妥交接手续后，看到板柜内父亲用笔书写的俊秀樱桃小楷笔迹、确认记号无误后同人小心将半人高的板柜装上架子车，用带来的细麻绳从板柜上下、左右、前后四个方向固定牢靠在架子车上。吃了两块母亲烙的半拃厚锅盔，喝了两碗茶水，告别了事主即返程回家。

从引镇市场向西骑行不远就是上坡路，然后是上少陵原的陡坡路，我弯腰左手扶自行车头，右手拽绳、肩膀上也套着襻绳吃力地一步一步艰难往上少陵原顶的大坡挪动着脚步。口鼻出气似牛喘，浑身使劲汗珠转。四个车轮向前转，大坡逐渐甩后边……

 上咧少陵原，视野大无边。无心赏春景，思虑回家园。歇息片刻，检查完前后自行车和架子车绳索牢靠后，便欢快地骑行急驰下坡。

“上山容易，下山难！” 骑上自行车后面拖挂着的架子车，架子车上驮放着大板柜。我胆大忘了害怕，得意洋洋地“开火车”！初始是平路稍缓下坡路，“开火车”的速度稍微快些，待到了“大水渠”附近下陡坡时，双手使劲刹自行车的车闸已无效果。由于下坡路使自行车后面拖挂着架子车的强大惯性，四个车轮飞速旋转、且越转越快，车速已严重失控不由人咧！人在自行车上如同腾云驾雾、在空中风驰电掣般的“开火车”，不由自主“开飞机”！遇到凹凸不平路面时，车轮会腾空不沾地向前飞去，只听得耳边“呼！呼！呼！” 疾风刮过，前后两车的车轮似脱缰的“野马”向前飞驰，偏巧前边拐弯处又有行人和车辆上原使我万分惊骇……

“不得了！”“快救人！”“车子不由我咧！”……万分危急时刻，前方路边有俩壮汉正在树荫下歇息，听到我失声呼喊，迅速上前抓住飞驰的架子车帮，使“火车”和“飞机”逼停降速，但强大的惯性仍拖着俩壮汉和我向前滑行了四五米远。惊慌失措、脸色大变的我在停车后，心跳“咚！”“咚！”“咚！”连忙弯腰致谢俩壮汉的“帮忙解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伤人翻车的严重恶果令人后怕……

下少陵原韦兆坡，我万分小心，除用双手外，还用肩膀和身子扛住滑行的架子车，毕竟上面驮放着重物“板柜”。一步一步，一米两米、一百米、二百米，韦兆坡我是吃咧大意的“亏”后用脚步丈量出来的。

终于下了坡，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骑上自行车，驮着架子车上的板柜，万分小心再“开火车”、“开飞机”似耍杂技般安全骑行到了杜曲老家。沿途引来公路上来往路人诧意的眼光和阵阵议论，莫不是“耍猖”“拍电影”？

惊险刺激“车连车驮板柜” ，着实“教育”了年轻气盛的我，使我以后再也不敢“耍猖”咧！

如今，再给我一个胆，我也不敢冒险“耍猖”咧！

2022年4月21日

每小平 笔名每牧 每文 长安区作家协会理事 民俗委员会副主任  市作家协会会员 市民盟老盟员联谊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省散文学会会员 省柳青文学研究会会员办公室副主任 省中国现代文学学会白鹿原分会副会长 省唐诗与杜甫研究会理事 区政协委员 区政协特聘文史员 民盟长安区工委原副主委兼韦曲支部主委 人文地理 方言 习俗文化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