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清明上坟（马新武）

在城里打工，我被清明叫回老家。

任务是上坟，祭拜己逝的亲人。

公坟像小村庄，清明似过年，每天都有人往返。

远远地，望着公坟的方向，我仿佛看见了爷爷奶奶，看见了父亲，他们正站在村口，四处眺望。

来到了公坟，我找到了父亲的住处。才几个月没来，房顶和周围竟长满了荒草。

坟前，有一棵小松树，四季常青，是父亲最忠实的伙伴。

守坟的麻雀，站在白杨树上，一声不吭。

石碑在平坟运动中被推倒了，埋在黄土下。

石碑的底坐还露在外面，表示抗议。

看着父亲的坟茔，我向荒草发起了攻击，它们虽然顽强抵抗，但我绝不会让它们活着，坐在父亲的坟头逍遥自在。

除净了荒草，我又开始修坟添新土。

添罢新土，接下来就是栽蜡，上香，分纸钱，焚烧。

袅袅青烟，随风飘荡。

人都说，烟是梯，怎不见，父亲上来拾钱的身影？

长眠在地下的父亲啊！这是我与你最近的距离。

净土下是你，阳光下是我。

我看不见你的笑容，你听不见我的诉说。

我思念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的梦乡，你曾来过多次。

每次你来，穿的都是生前的衣裳。

你该添新衣了，别舍不得花钱。

没钱给我托梦，我一定会按时给你送来。

你长相好，人品更好！

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听村里顶神说，你灵魂上了天堂。

这是好事，是你在世修来的福。

又听说，天堂也有别墅，有超市，有戏楼……父亲，你逛时或看戏，请叫上我妈。我妈离你不远，房子就建造在咱村铁沫厂北边，儿的三类田中。

有空，常到我妈那里去。

我妈住的是楼板房，宽敞，结实，不怕渗水，不怕土石挤压。

说这，你可能会问，为啥没给你盖楼房？原因是你走的太早了，动土怕你的木房坍塌，给你带来灾难。

我妈赶上了好时代，老来还是把福享了。

2010年8月，我妈找你去了。

我妈走后，大姐本想把我妈的房子和你的房子安排在一块，但由于地方太小，才造成了今天这样分开的局面。对此，还请你谅解。

父亲，你一辈子太苦了！

我妈比你还强些。

我忘不了你们说过，你们吃过草，咽过糠，啃过树皮……有时，你们还挖斑斑土充过饥的岁月。

一年两料，收庄稼全凭人工。其中收麦，要盘场，要镰割，要用架子车往场里拉，要蹲麦捆，要摊场，碾场，扬场。雨来了，还要码麦垛子，不管白天黑夜。那段日子，最苦最累最脏，谁见了都害怕，又何况你们呢？

故有，女怕生娃，男怕割麦之说。

父亲，母亲，你们那一代人受的苦，我也受过一些。所以，我很爱惜粮食，花钱从不大手大脚，吃今不顾明。

正因如此，有不少人笑话我，不会享福。

其实，我也想享福，可我总是闲不住。

我感觉，人越做活越精神。

也许，我说的太多了，不说了不说了，看了你还得去看爷爷，奶奶和母亲，他们与你一样，都是我最亲的人。

“爸，你慢慢拾钱，儿走了。”

跪拜后，我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父亲的坟墓。

愿九泉之下的父亲，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