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街巷的过客一一农民工(方僧)
行走在长安的街道上,你会见到许多穿着不同衣服的人,他们是长安街上的过客,他们是一群外来的建筑工。
白天,他们在高高的脚手架上离太阳最近,傍晚,他们脚踩着夕阳与月夜同行。
尤其是走在橡树湾新街的路上,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长长的被拖在路中央,直铺到了街的尽头。眼帘过处,民工们正踏着残阳走入塔坡村的边沿;我知道,他们身后不远就是建设的长安新城;新修成的马路宽畅平坦;拔地而起的楼被称为“大厦”;一切都在新事物中成长。
傍晚,闲散的人们便在涌游于新街;新街路旁树林中便冒出了许多烧烤摊;攸闲的人,光着上身,露出肌肤,揣着扎啤;坐在树丛里的白色园桌旁;享受烟熏火燎的时尚;烤肉味伴着调料弥漫了整个马路;夜风吹来;气味便拂过那群刚下班农民工的肩膀;拂过高楼的半空;随着风在楼顶那稀薄的空气中消散了。
尤其在夏热的黄昏后,城中村的村民也来这儿乘凉,道宽车少,花叶婆娑,伴着高伉的秦腔;醉倒了一路乘凉的人。
我依然踏着懒散的步调,走在村的延伸处;感到夕阳下的一切都亲近而有调。
偶尔,擦肩过路的农民工映入眼帘,他们头戴安全帽,衣裳上染着泥土和阳光,手里提着若大的喝水瓶子;脸上的汗珠滴入在落日的余辉里;黑坳坳的胳膊举着手机子;正在给那天边的老家里打电话;问:“崽儿的学业?”’问:“老人的平安”。身旁的女人递上水瓶子;似乎想把清凉的水同揉揉的情一起传递给远在山边的亲人。
他们从不操心路旁的风景,也懒得瞅上一眼,那些扭动着身躯和屁股,跳着街舞的婆娘们。对高高在上的售楼部不屑一顾,只是昂着那平凡的头颅,想太阳下的劳动和月亮光里自家的事情。女人操着蛮声问:‘娃儿好吗?考试咋样!’男人似乎觉得更重要的是庄稼的收种和爹娘的身体。他们穿着农民的衣裳从新街上闪过;空气中留下了汗珠的苦酸味道;飘荡于街,久久不能散去。
男人和女人把劳动的辛苦和乐愉;全卷入在这夕阳铺满的路上和匆匆的脚步中。
长安街上啥样口音都有,他们可以是四川的,也可以是云南的,或者是陕南的汉子和陕北的婆姨。但是在散步的人看来,却不太在意他们的民族体系,把他们一概叫做:“蛮子”,因为,她们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懂。
半年有余,我从未与客们搭讪和交流过,我只是从口音里感到异样的陌生;猜得出他们必是外地来的农民工,租住在待拆的城中村。
此刻,我完全能理解他们“背井离乡”的深刻涵意。
没人会在意新街路旁的树和走过的人;因为他们只是这条街的过客。
城市的建筑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农民工租住的村子。这村子必是巷深道窄,高高的挤满了各式房子。白天见不到一片阳光,院落觉得如天井一般渊深,室内如窑洞一样黑;其实,两边的街房并不高;这里大部分租住着外地来的民工、生意人和学生娃。一间不大的房舍;陈旧的床铺;容得下困乏的身躯;简如庙舍,只容日子。门和窗子搭着旧广告布制成的帘子;唯一的电器是淘来的旧货。
每天,他们早早起床,急急走过陋巷;谁也不知他们奔向那里!晚上,趁天黑了才又匆匆回来,精神在劳动和归来的路上升华。
这里只是他们歇息的地方……。
所谓城中村,是指被现代建筑包围下的自然村落;那些看似陈旧而又简陋的街巷,曾是乡下人祖辈安身立命的根;如今;村子连同人一起变成了大都市的主人。老远见山墙上一个红的“拆”字;还带了一个封闭不破的园圈,那字刚劲有力;傲然屹立;那园圈元滑老成,觉得继而又触目惊心;似乎任尔有排浪般啸狂;也得按掩心底;这就是城中的乡村。有人曾对那个拆字与园圈进行过研究,拆字加个园圈那意味着铁定的要拆,因为那园圈代公章。这,我可不道是真是假?有什么说道,谁能说得清楚呢。
另一种建筑,高楼、洋房、花园和喷泉;是都市人的梦变为现实的地方。从设计和建设,都张显着资本的荣耀、优势和华丽;面对现代化大城市崛起;这些和城中村里住着的农民工对比;显得他们尤是城市的过客。这些称为社区的,大多名称洋而古怪。
两种建筑秉承着不同的理念与义意;有谁在售楼部选房时,或是在花园散步,或游逛于这条新街;还能想起曾顶着烈阳;在脚手架上爬上爬下;灰头土脸的这些外乡客人们呢!高高的大楼;刻不下他们的名子;花园和绿地;盛不下他们的汗水;若大的社区容不得他们困乏的身躯!蛮声腔调里透出勤奋和梦想!安全帽下渗出的汗珠;是他们的的泪水!
这时,朋友停下脚步说:“我觉得他们象麦客子;这片儿割完;就转埸赶去割那另一片,他们劳动的地方永远是别人的。”我知道;这些人一辈子都过着流动的日子;一辈子都为讨回自已的血汗钱而揪心着,还有娃们的学前教育。
我有心踏在沈从文先生《西行漫记》的影子上,将那些水手们、船工、山客们、和那些低层人的影像复诵下来,看到生命里有一种好好存在形式。
此后;寒冬腊月的一天;我又在另一条街上碰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漠然地站在冰冷的路边;拉着讨薪的布幅;脸上没有了劳动时的快悦和自在;仿拂自巳理亏似的,完全是一付乞求的可怜相。
我心里不免一阵酸楚……。
相与对面那高大倨傲的社区楼群,穆立虎视的保安;楼门前成片小汽车停放的森严;令客们畏惧不敢靠前;唯恐弄脏了那峻工庆典的红地毯……。
后来,我亦不知道这群外来的农民工兄弟她妹们又栖身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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