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老王卖菜(马新武)
太阳出来红艳艳,
小车路上跑得欢。
鲜菜送到咱们口,
需要买者都来看……
多么洪亮的声音,久居侧坡村的人一听,就知道是老王来了。
老王,北张村人,买菜快两年了。今天,他鸟枪换大炮,开着一辆崭新的助力车,停在了村口。
人们见了,都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
“这车好,多少钱?”
“换了车,以后就省力了。”
一时间,有人问价,有人赞叹,一片哗然。
“香菜咋卖?”买主是一位中年妇女,白白胖胖,显得很富态。
“一块钱一斤。”报价后,老王忙问:“要多少?”
买主说:“称半斤吧。”
就这样,老王开始卖菜了。一会儿,买主越来越多,老王一边称菜,一边收钱,忙得不亦乐乎。
见此,人们纷纷预测,老王今的生意会爆冷门。
果然,不出人们所料,老王村子还没转完,一车菜就放了个花。背地里老王一清账,一百四十六元,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老王从来没挣过这么多钱,一得意,回家途经蒿家湾时,竟脱口喊出:“豆腐来咧!”买主出来了,问:“豆腐呢?”老王朝后一盯,立刻傻眼了,忙赔笑脸说:“俺喊错咧。”“神经病!”买主气愤地走了。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老王做梦都重复着白天的好事,做着做着,不由得“嘿嘿嘿”地笑出了声。一旁睡得正香的老伴被惊醒,问明真相后,狠狠地蹬了老王两脚。可甭说,这两脚还真管用,老王老实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起了卖菜的那段日子。
那是一段艰辛的日子,也是一段痛苦的日子。退休后,老王闲着没事,便跟着村里几个小青年学卖菜。才开始那阵,老王一车菜卖完,往往挣不了几个钱,有时甚至还赔本。为此,老伴没少埋怨他,说他笨得像头猪。
万事开头难。别人看不起他,老伴也看不起他,他伤心极了。然而,作为男人,尤其是一家之主的他,能当缩头乌龟吗?不能。几经思考后,老王又蹬上了人力三轮车,奔向户县。
批发市场,老王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不看菜好坏,只图便宜。不是么,发烂货的又喊他,他当耳旁吹过一股风,不理睬。结果,却招来一句不满:“这老皮,今咋变了?”
不变能成吗?老王心里想,以前他错就错在爱占小便宜,吃了大亏。今天,他要改正错误,重新开始。市场上,他东游西转,费了好长时间,才挑选一车好菜。
回家路上,老王的菜车成了同行们关注的焦点。豆腐、豆芽、韭菜……其中,一撮撮香菜,绿盈盈的,特别诱人。第二天,事实证明,他的转变是正确的。从那以后,他变了,彻底变了。他要以新的经营模式,来满足乡下人新的要求。
时间长了,老王不但学会了卖菜,还学会编顺口溜,很好听。所以,每次卖菜前,他都会来一段顺口溜。尔后,国字形的脸上堆满笑容。
老王卖菜,一般情况下,他都是第一个进村。偶尔,若遇上同行,他会将车停在十字路口,放开嗓子地吆喝。弦外之音,就是让老买主听到,他来了。久而久之,村里人都等他的菜。他秤足人和,有时即便贵一点,人们也乐意接受。
秋夏两忙,是卖菜的旺季。别人看菜俏,不断地涨价,而老王却一如既往,仍卖中等价。别人笑他傻,他不以为然。他不会象同行贺亚民那样,为多挣钱跟买主胡说,结果挨了一个耳光;更不会象同行刘老三那样,短斤少两,被人折了秤杆子。他的生意格言是,卖买公平,知足常乐。
也许,正因如此,老王成了侧坡村最受欢迎的卖菜人。有一回,他几天没来,村里就有不少人开始念叨他:“老王咋了,还不见来?”其中,与他关系很不一般的张社志老先生发出了疑问:“是不是咱村的凤香得罪了老王?”提起凤香,人们的记忆又回到了一个礼拜前的那个雨天。
那天早上,菜俏得很,还不到九点半,老王的菜就卖的只剩下四个莲花白。转到中街,一块来了三个人。其中,凤香抢先占了两个。本来,莲花白嫩嫩的,无可挑剔,可凤香却剥了一层又一层。对此,老王看在眼里,虽然心疼,却没有言语。谁知,称罢菜,凤香更是得寸进尺。两个莲花白一共12斤,每斤七毛钱,合计八块四毛钱,而凤香只甩下八块整钱就转身走了。望着凤香匆匆离去的背影,老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真是一个老鼠害了一锅汤!”人群中李凤贤老人气愤地说。
其实,人们猜错了。老王几天没来,是因为老伴得了重感冒,离不开。至于凤香,老王才不会跟他计较呢!老王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况且,那天生意蛮好,少赚几个对老王而言,实在是区区小事。
到了年关,凤香又来买菜,老王依然笑脸相迎。到了车旁,凤香啥话都没说,顺手取了一捆葱,称罢,付足钱就迅速离开了。这罕见的举动,让老王颇感意外。后来,老王从别人嘴里得知,凤香的男人从南方打工回来了,挣了十几万,在坡上的自家地里,办起了私人大型养猪场。为了学习科学养猪技术,凤香参加了村里的扫盲夜校,开始知书达理了。
多么可喜的变化啊!犹如一场春雨,给老王心灵的沙漠带来了一片生机。
吱铃铃,吱铃铃……小闹钟响了,打断了老王的思绪。老王知道,又该起床了,吃了饭后还得出门卖菜。
出了门,迎接老王的是一抹灿烂的阳光。沐浴在阳光里,老王对新一天的到来,充满了无限的信心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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