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意外的代价(马新武)
文革期间,大队三天两头的开会。尤期是每年的总结大会,开场白总是形势一派大好。随后,不是副业收入超万元,就是粮食亩产过千斤,没一句实话。对此,社员们深恶痛绝,不敢言语。
有一年腊月,又是一次总结大会。大队长贺定杰作了简介后,书记马军宽便坐在台上长篇大论。当书记念到今年秋旱包谷仍夺得大丰收时,台下不知谁放了一个响屁,引起一阵大笑。按说,这是芝麻大的小事,可书记却生气了,摔下演讲稿,站起来大声问:“谁放的屁?站起来!”
书记话音刚落,台下一位名叫郭耿超的老汉就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咋,放屁还犯法?”
“你,你,你……”书记张口结舌,一时语塞。见状,大队长赶紧过来帮腔:“放屁是你的自由,不过,你迟不放早不放,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居心何在?”
“对!”大队长出面后,书记才茅塞顿开,接着话茬说,“有意见可以提,但你不能用不文明的方式来对抗。”
“俺不是故意的。”郭老汉解释道。
“不是故意的。”书记又说“可造成什么影响,你知道不?”
“不知道。”郭老汉答罢,一脸的迷惑。
“不——知——道。”书记故意拉长了语调,以示后果的严重。
沉默中,贫协主任左正道也出场了,开口说:“你先坐下,回去后写份检讨书再说。”
“这,这……”
“这啥呢?”书记嫌郭老汉不慷慨,怒气再发:“就这都便宜你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郭老汉万万没想到,放屁竟惹下了大祸,无奈之中,他只好坐下,低下了高昂的头。
后来,郭老汉被大队定为四类分子<地,富,反,坏>,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那段灰色的日子里,听郭老汉说,一听到大队喇叭响,他就害怕,浑身起鸡皮疙瘩。我记忆最深的一次是上街游斗,郭老汉被一群红卫兵押着,头戴高帽子,胸前挂牌子,边走边背检讨书:“俺叫郭耿超,不尊重领导,会上有意放屁,造成了不良影响,该批该斗……”这只是表面,据知情人透露,暗地里郭老汉还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啊!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郭老汉早已离开了人世,但他的不幸遭遇仍在村里广为流传,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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