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银杏树下🍃城魇(方僧)
城壕的窗外,那一排排银杏树,对于我来说虽然并不陌生,可是,对一生的命运却是个象梦境的地方,每当我走过那街,那排银杏树下时,我都努力想捕捉这个绿魇下的景色,和在这排树下倾听那树稍传来的鸟语声,以及从远处走来的乡客脚步声。这些声浪形成的交呜,令人感到愉快和欢心。
夏天,它长满了绿叶子。枝条很细,绿得深,银杏果实绿白相映,叶子从绿得很浅到夏中又绿得很深;叶片在枝条上虽然对列相生,但一片和一片又不相同,叶片有大有小,姿态也各有别。没风的时候,显得很丰满,娇嫩而端庄的模样。风起了,整条街的绿魇都跟着风儿疯了起来,把个枝叶摆来摆去,似乎说我也不愿意这样啊!
一早一晚的微风里,叶子就活动起来,在云的衬托下,看得见那叶自出生就承载着史前的诸多信息,叶子无向背,夏绿秋黄,展开的扇形像一群蝴蝶落在树枝上,又像一位撑开折扇起舞的少妇,裙摆习习,丰姿多姿,妩媚般的笑起,令过路的人目随叶动,魂随裙摇。
我常常走过百货大楼的行道上看它,感到它象女人的柔和。我甚至十分忌妒那躲在树叶背后的麻雀,它们闲在叶下欢唱,是它们给银杏树带来了绿的欢乐呢?还是绿的欢乐使它们产生了爱恋的歌声?我也不清楚。
在南北长安街上的银杏树,树荫一直要延长一个夏天。我总想象那鼓满着憧憬的叶子,由小变大,一定能长如蒲扇大就好咧。但到了深秋,叶子却在一夜之间,象是商量好了的一齐发黄,并不再长大,而反要一片一片随风落去,弄得满街象铺了黄色地毯一样,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银杏果也由绿变白,露出了那一串串珍珠般的玲珑,在秋风里感到了萧瑟,同时,也可以从银杏果的成熟上看出这一年来的劳动与希望结合的庄严。
一粒银杏果耐不住寒风,抖落在道沿边,有过路的小孩子拾起,问老奶奶:‘这白果能吃不,它有什么用?’奶奶看了看银杏树说:‘那果子是苦的,吃多了种毒呢!它们来自很遥远的年代,就因为苦把它们变得坚强,而又不愿返回原始状态,所以它们就生存下来!’孩子听了似乎若有所悟。
秋风里树杆削瘦起来,变得赤裸裸的象个赤身的廋子,不再柔软婀娜,用手一折,但是又折不断她,原来它们心里是连在一起的。自然是无结论可得的,银杏树的一片绿色早把世界征服了。
看到有的人不顾保洁员劝阻,硬是將枝条搬扯下摘那银杏果。我觉得这很残酷,特意要去树下拣一片落叶,保留起来,以作往昔的回忆,这些都能理解。想想:可怜的银杏渡过了上万年的苦日子,是谁给了它生命,让它这般生存在土地上?除了自已生命的顽强,自然界给了它什么呢!自然界给了它只有苦难的旅程!我叹:银杏树既然有了这一身的绿叶的欢乐,为什么它的果实却是苦涩的?到了秋天却又要一片一片被大地收纳了去呢?甚至,我觉得银杏树是低调的,这也正可用来象征人生的悲观啊!
来年的春天一过,银杏树又长满了叶子,依然是浅绿的好,深绿的也好。我将收存的落叶拿出来,和这新叶比较,叶的正面和背面是一样的。喔,叶子,你们认识吗,知道这一片是那一片的代替吗?或许它们就是从一个叶柄眼里长上来,新一春天的欢乐重聚,凋落时曾经那么恋恋不舍地哀呜,聚散将它们带到不知的远方。
我不知道它们在散落时是否悲伤过?来年春天又聚结在枝条上;又如此的欢乐吧。街上银杏树竟一年大出一年,树壮如碗,个子也长过了三楼的楼檐!离楼上的窗子也更近了,离我的心里也更近了。
我忽然醒悟了,觉得我往日的哀叹大可不必,人常说:天有四时而节制。原来银杏树的生长,不仅是绿的生命的运动,也还是天道的酬勤。欢乐到来,欢乐又归去,这正是天地间欢乐的轮徊;世间万物,正是寻求着这个规律,而各自完成着各自的生命轨迹与存在。
我于是很敬仰起银杏树来,甚至觉得它不简单:万年凋落去,千年绿重生,而以此渴望着日子,所以,它才没有停滞脚步,没有老化自已,而心中的梦在天地间长成杏林,绿魇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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