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炊烟（久远）

（一）

记忆中的火车路边 ，炊烟被风吹起时，会飘来妈妈的味道。

孩提时，炊烟飘起，那是妈妈的煎饼和韭菜盒做好的香味；

求学时，每到放假回家，背着行囊走到西闸口远远看见空中的炊烟，那是妈妈思念的呼唤声吹来。离家的日子，它一次次模糊了我的双眸。它一次次鼓励我在四面楚歌中爬起。它一次次擦干我绝望的泪水，抚摸我不屈的心灵，牵着我破碎的求学梦，让我顺着炊烟的方向——回家。

而今，远在他乡生活的我，只能常常在梦里跟着炊烟回家。故乡的炊烟曾经给我勇气和前行的力量。故乡的炊烟在岁月的年轮中,慢慢风干了我在颠簸流离的人生路上的沧桑和泪水。

（二）

五月的阳光很温暖，春天渐渐远离，空气中流淌着夏的热烈。上周，我回了一趟老家。驰骋的公路上，远远就看见故乡的炊烟飘来，我仿佛闻见了妈妈韭菜包子的味道。

饭后，与父母围坐一起，听父亲讲邻里的艰辛故事，听母亲讲小区里谁又不好好交水费的琐碎，我时而微笑，时而言语，如此的陪伴，如此的倾听，如此的时光，我会从心底至眉梢都美到惬意 。我幸福的好像又躺在了妈妈的怀里  。每次离开家回长安的时候，妈妈都要叮咛我带上她炸的油饼、她制作的酱，甚至还想让我带点我爸蒸的馒头，每次带的东西都是那么的普通，但每次总是一大袋子，足够让我吃好些天。

每到夏天，老屋家门口的空地上都会长出很多的青青的酸菜，还有小白菜，妈妈都会拿着塑料袋摘很多回家，首先用清水慢慢边摘边洗，挑出上好的，在一个大锅内把这些菜煮熟。然后捞出来冷却后，再放进一个密封的坛子里，抓一把“酸浆”把菜浇透，盖上盖子密封十几天就可以吃了。因为妈妈想让我带着方便，还有一道工序，就是要把这些酸菜再捞出来，晒在院子的大席子上，让春天的阳光把他们晒干才能带到远方，吃着方便。这道工序需要很长时间。有时遇到连雨天时间会更长些。

妈妈的“干酸菜”很美味。每当我们吃面条时，它便是我们的美味佳肴。每次吃前，轻轻抓一把，放进温水里泡上十几分钟便变得软软的，洗一洗，用葱花香油炒一炒，等面条下进锅里，再把它们下进去一起煮熟。没等你盛进碗里，那香味便飘满厨房，你就迫不及待啦！有时酸菜还可以和牛肉一起炒，还可以和粉条一起炒，可以吃米饭，真的很好吃！

（三）

妈妈这一生没有什么 爱好，但她会做女工。做鞋、缝棉衣、偶尔还来个刺绣，她样样在行。小时侯我和我哥穿的鞋子、衣服全是母亲亲手给缝制的。妈妈那时很年轻，就喜欢针线活，做布鞋鞋垫、做棉衣棉裤。从我记事起， 妈妈就是我们周边做针线的巧手，翻开她的针线包，就会发现里面五颜六色的丝线，丝丝缕缕的彩色丝线缠缠绵绵，缠绕着母亲无尽的爱。

斑驳的儿时记忆中， 深夜，当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常常看见母亲还在灯光下全神贯注的纳鞋底，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针穿过鞋底“嗖嗖”的声音。很多时候，邻居家谁想要鞋样子了，都会首选找妈妈，妈妈总是很热心的帮忙。小时候我穿的衣服总是比别人好看，我的小裙子，小外套上总是有很多漂亮的花，惹得我的小伙伴们很嫉妒哦。尤其是每年春节时，那是我最期盼最得意的时候，我总是早早盼望让我幸福骄傲的与众不同的新衣服。如今那些往事已经成为我记忆中最温馨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如今，母亲已经六十三岁了，头发白了，眼睛也有点花了，她不再干这些事了，她除了忙前忙后的做吃的，好像更没爱好了，她的爱好仅限于我把几个荷包蛋吃完，我哥一口气吃她四个馒头，她不再整日给我说穿布鞋的好处，穿棉衣的舒服，穿棉鞋的保暖，她只会把这些东西继续放在她的柜子里，而且上面会压好多东西，我知道她是想把这份特殊的爱深深的压在心里，压在她对儿女那种说不出的暖流。 

（四）

现在，在他乡，如蒲公英一样飘了这么多年，一直是踏着母亲亲手绣的绣花鞋垫一步步过来的，经历了太多的煎熬，悲欢离合，失败和挫折，不论是平坦还是坎坷，让我走得如此平安、健稳、从容。因为我知道，那绣花鞋垫里有母亲的爱，千针万线里寄托着母亲的祈愿和情思。

但是现在人们的生活已大大提高，几乎没有人再这么费事的做这些”工艺品“了，花上几元钱就可以买一双不错的鞋垫了，花几十元钱就可以买一双很不错的棉靴和拖鞋，而妈妈依然固守着这份执着与真情，真是不容易啊！小时候不知道妈妈的辛苦，只知道别人夸母亲的手艺，心里就高兴，而现在，每次看见这密密缝织的手工，幸福骄傲的瞬间，分明感到有种玻璃碎在心里的疼蔓延开来。

（五）

时光如水，似水流年淡去了我们多少回忆，匆匆的光阴里我们失去了多少曾经的友谊与爱情，却唯独妈妈的爱永远站在离我们很近很近的地方，呼唤着我们，永远也不会离去。细细咀嚼生活的况味，我才真正明白，无论我们飞得多高多远，也永远像风筝一样离不开母亲的视线，母爱就是系在女儿心头的那根线，如果这根线断了，那风筝就再也飞不高、飞不远了。想起了妈妈，我就会萌发起回家看看的心愿；想起了母亲，消沉沮丧的心灵就找到了栖息的家园。虽说不能时时刻刻回到故乡看看，不能时时刻刻品味到妈妈的味道。一月回一次家，看一次炊烟，对我而言都是命运的恩宠。更多时刻，我都能在梦里跟着炊烟回家。炊烟对我的意义就是妈妈的呼唤，是留在我心中永远的眷恋。在我的灵魂里，总是有一束束故乡的炊烟在远远的呼唤着我，回家。回家。

我知道，我曾经失败的滂沱泪雨，会被炊烟带走，让我无所畏惧地前行、追逐梦想。坐在故乡的山坡上遥望炊烟，我的心会充满平静和喜悦。

此时，我似乎又闻到了妈妈的味道，那是一种人世间最香甜纯美的味道。五月的风倏然吹来妈妈的香味 ，闭上眼睛，在梦里，跟着故乡的炊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