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当爱已成往事

 那年，老三因为失恋，痴迷于网络中不能自拔，网恋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为了博得红颜知己的一笑，那小子没事的时候就在宿舍里念叨着《大话西游》中的精彩对白。那时候，上网的女孩子还挺多的，没有美颜APP，也没有自拍杆，从发送的照片来看，网络无美女，还只是个传说。所以，老三，以及我们，总期待着在虚拟的世界中，寻找一位红颜知己来慰籍我们孤寂的心(我们孤寂吗，呵呵，我不知道，不过，在网上我们都很是这样说的)。

　　 和老三网恋的那个叫在水一方的女子是杭州的。一方水养一方人，西子湖畔的女子，自然是清纯可人，柔情似水了。见过那女子的照片，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湖边的一棵垂柳下，手指轻拽柳枝，长发飘飘，而身后，则是一汪碧波荡漾的西子湖水。

　　 那时的老三，是习惯于上夜机的。却总是在黎明前赶回来，叫醒我们，畅谈他一晚上的收获。得到一个吻，或者是听到她说她喜欢我，她家里有谁，她又答应寄给我照片，她的身高，体重，她的电话又是多少......如此等等，从未过见男人如此三八，他的这些话经常让我们产生他在热恋中的错觉。

　　再后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电话。每次电话响起，老三都会莫名的紧张和兴奋，接电话的我们，不经意的笑，总让他疑神疑鬼。神经的他，竟因此给自己安了个分机。上完网回来后，又开始打电话，有说不完的话，但却都是废话，恋爱中，智商等于零的，我想，不光是女子。好多个夜里，我们都在老三的甜言蜜语下，安然入眠，却总在第二天清醒时，清理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老三的喜怒哀乐全然系于一个未曾蒙面的女子。当然，老三也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网费，长途电话费，小礼物，邮寄费等压的他透不过气来。每月虽然 有500块的生活费，但他依然是债台高筑，卯吃丙粮。以至于好多时候，没事的老三就躺在床上，在饿得撑不住的时候泡一包方便面充饥。

　　为了赚你几声叹息，或者是几点眼泪，请允许我用第一人称来讲述，我把手放在心口，发誓，我以下所讲，不含水分。

　　 我发现，我要死了。走在校园的小径中，我总能感觉她就在我的身边，很多时候，我总以为，我蓦然回首一刹那，定能看到她灿烂的笑脸，然而，这种错觉总在这个动作完成后，怅然若失的瞬间深深刺痛我脆弱的心。

　　 从来没有这样注意一个女子。我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今天吃什么，穿什么衣服，做了什么，又和谁说话了，有没有想我，提到我？她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笑容，都是我心情的晴雨表。

　　 从十月三日相识，到现在，我一直感觉我生活在梦中。我害怕梦醒，但是，我又清醒的知道，是梦，总有梦醒的时分，那么，到时的我，该是如何的痛!

　　 圣诞节。收到了她的礼物，一条桔红色围巾。她也收到了我的礼物，一个超大的流氓免。因为，她老叫我流氓兔，老实说，我喜欢这个称呼。我说，你每天要搂着他睡，她笑了，一定。我努力想，却想不出那该是怎样一摄人心魄的笑。

　　 那夜，我也笑了，在睡梦中。

　　 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我要见到她。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她打电话，说我想见你。她先是一惊，接着说，让我想想。挂了电话。那一天，我度日如年，课堂上，我设想了好多结局，好的，坏的，死，生，笑，哭。

　　 晚上，强忍着不给她打电话，我想知道她思虑的结果，但是，又害怕这个结果；我觉得她也渴望见我，但是，我又不敢确定她会答应我。

　　 煎熬中。11点多，一阵刺耳的电话铃传来，头一次没有和舍友们抢电话。

　　 老四，电话，在水一方。

　　 拿起电话。手颤抖不已。深吸一口气。问好。

　　 才接我电话呀。我想了，我去西安，找你。圣诞。

　　 呵呵。电话里，被巨大喜悦冲昏了头的我，只能傻傻的笑。

　　 别傻笑呀，早点睡。晚安，宝贝。

　　 这突来的幸福，让我差点窒息。 此后的几天，目及之处，皆可爱喜人。咸阳呀，大雪过后，天天天蓝。原来，世界可以更美的。

　　圣诞的前一天。兴奋。她打电话过来，告诉我飞机到达的准确时间。

　　 晚上。难眠。心跳的厉害。

　　 第二天，去机场。一身西装革履的我，站在出口前。用手使劲把胸前的花按住，因为，我真的担心他会跳出来。网友，不是没有见过。却，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看了好多照片，看了好多遍，我还在怀疑我能否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大家还记得不？2001年，杭州的年青人饲养蜥蜴风。那天，她也给我带来了一只。躲在她口袋的小家伙，一动不动，很多时候，我也怀疑它是死是活。

　　 当白色的大衣，红丝巾，长发映入眼帘时，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平静。美，如照片。握手，拥抱，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我要迎接的不是那未曾蒙面的在水一方，而是我相爱多年，偶尔出差归来的妻子。

　　 去订好的宾馆，安顿好之后，携手去吃西安的小吃，回民街的贾三包子，红红酸菜炒米，吃了不知多少遍，却在此次，吃出了味道。其实，任何食物，加上爱情的佐料，都会有别样的感觉,而那种感觉，就叫做幸福。

　　 上城墙，吹风。脚下的雪，咯吱的响，如我蓬勃跳动的心。在上面行走的我们，仿佛是盛唐时离弃的怨魂，经过百世的轮回，再一次相遇，再一次续写不朽的传说。

　　 晚上，吃过晚饭，她突然感到有一点点难受。西安寒冷、干燥的天气，竟让这个柔弱的南方女子发烧，咳嗽不已。

　　 躺在床上，将她搂在怀中。我大口大口吞吃着身上，发间的淡淡清香，轻丝拂过脸庞，有点痒，也很舒服。

　　 笑声，咳嗽声。那一夜，说了好多话，看着柔弱的她，我强把欲火掐灭。

　　 ......

　　 以上事情，是老三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告诉我的。他坚持说，那几天，除了玩，他一直很君子。我不想做无意义的猜测，我宁可把他们的爱情看的很真，很纯。

　　 那只蜥蜴，我们都见过，老三在暖气片旁还给它安了个家。白天，它大多时候是躺在老三的口袋中，或者是袖子里。而我们，经常用苹果块逗引它。

　　 知道他们在西安的三天，是因为，有一天在路过图书馆时，看到老三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流泪，而面前，有一座小坟堆。那里面，躺着已经死去的小蜥蜴。

　　 那夜，和老三去喝酒。听他讲了一切。

　　 很傻的，在网上也找了个叫在水一方的女子，聊到最后，竟是同乡，原来，有些故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他们的爱情一直持续到毕业。一心想到南方去的老三，最终没有拧过家里人，在西安一家大型国企做了销售人员。经常出差，可能他也去过了杭州。

　　 在八大汉子的聚会中，于无人处，我又问起了那个叫在水一方的杭州女子。老三说，他们还联系着，不过情同兄妹，而在杭州，他们也相遇过。

　　 直到动笔时，我都在想，要不要把这些事写出来？我不知道，八大汉子中有多少人经常上网，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老三。在网上，听多了离奇的一夜情，所以，经常想到老三的故事。

没有多少网恋可以进行到底。或许，成为兄妹，是最好的结局。

又是圣诞，又是冬季，想起了老三，想起那青涩的青春岁月，当爱已成往事，我们只能一心朝前走，莫要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