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城壕鬼事
城壕是一个超自然的地方。街上的人们都相信命,所以,他们的日子里是悲观的。他们也认命,宁可信其有,每天都领悟着对宇宙的崇拜与神秘。
老人们说:“当年拆街北大庙,就没烧香响炮么?”有的说:“这庙里旧社会住过土匪,土匪在爷像上撒过尿呢!” “伪军在庙门前的大槐树下杀过穷汉,阴气太重!”老人们说:“这怕是不祥之兆吧;神鬼之事,谁也难明,这是孔圣人说的啊”
六六年文化革命期间,造反派们上街游行,谁知那台旧车,如同牛车一样慢。惹恼了造反派头头,对着车轮蹊了好几脚,接着便骂道:“妈的,这开的啥破车?有意跟革命作对呢!”吓得司机郭师傅不敢吭声。车子一步一步挪行,游过了北塬,游过西街,最后来到县府什字;刚停稳,有人突然喊到:“这车,怎么剩下了三个轮子啊!”车上敲锣鼓的人,哗的一声扔了家伙,跳车而逃;队伍里的人大乱,只见那卡车三只轮子,静静的站在原地;司机吓白了脸,摊坐在地上……。后来,人们在距会埸四里路外的氮肥厂门口,找到了那只车轮。事后,有人调侃说:“长安地界方邪,只说不能绝;你看出事了吧!”
我甚至认为,郭师傅不简单,少了个轮子,竞能把车子平安开到会埸;实在神着呢!觉得似乎有超自然力量在暗中护着呢!也许这力量就一直在韦曲上空幽荡着。
后来,城壕和城壕人的日子里,就必然的充满了传奇色彩。
北头的大楼上,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觉得奇怪而咋舌的鬼事。
周六的一天晚上,天空阴得能挤出水来;同事们早早就窝黑睡了。夜里,不知啥时候下起雨来了,不久便越下越大,突然,雷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一道电光从窗外划过,闪光中,我看到楼南的窗边爬满了人,正在议论着什么?我急忙向南窗下奔去,到近前,我惊呆了!只见楼下杂货院子里,昨晚停放的嘎斯车,正在雨中亮起车灯,轰呜着象疯了似的,向院里南小门冲去;楼上的人象乱了营的兵,大叫起来!惊呼:停车!那车子旁若无人,依然向前行进。就大伙叫喊着向院了跑去时侯,那车了不知听到了什么?在雨中却嘎然而止,自巳站住了。
大伙颤颤索索上前,望见车里并无一人呀!再看那车停下的地方,离门楼子只一扒扎长。我的婶啊!再多走十公分,那门楼非倒了不可。人们纷纷猜测着鬼异事的根源……。
这时,风停了,雨也停了。
主任忙叫来司机,检查那车子,却一切正常。
大楼里,炸了营盘;饭堂和宿舍里充满着各种议论,人们不时的学说着夜黑咧的奇险与神秘。其中,有个职工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束然的冷话:“那辆车,在此之前拉过死去的某某!”这话一出,饭堂里立即哑了雀声。人们咋舌,头发倒立,瘠梁冒冷汗;女同事们停下筷子,吓得不出气。
一连数天晚上,没有人敢单独从杂货院子里通过;弄得人心惶惶;唯恐那鬼找上自己。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城壕街上的人,也被这种神秘而恐惧着。
人们走过街上时,不由指指点点,在信与不信之间纠结着。文化街什字,一到晚上就没人敢过了。我心里也似信非信的疑徊着,猜测这鬼魅的力量与人们无奈的教量。
大楼里安宁了一阵子,街上也宁静了许多。
此后,老职们到庙烧香,还请僧人算卦,临了球都没顶?……。
那些年人们都信神鬼,退而求其安,颇有宿命论的味道。在我的印象中,长街就象浮在空气里的盒子,高不可测。当经历过这些怪事、奇事,觉得就象有无形的力量在掌控着一切;异事接重而来,这谁能受得了呢?
大楼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着货梯上的钢丝绳;碰在铁皮上,发出砰砰帕帕的响声;那部懒散的老货梯,在风中象着魔了一样,不听使唤,一直向下层开去,仿拂要开到地下十八层才停似的。这时听见货梯下传来一声惨叫,后来咚的一声响过,一切便没了声响。惹了祸的老货梯夺走了一条幼小的生命后,喘着粗给停住了。女人哭得死去活来;哭声惊动了楼上的人们,人们手忙脚乱,极力想挽回那个幼小的生命;可是她永远地回不来了。伤心悲痛过后,楼下后院子的货梯旁,多了几堆烧纸钱的灰堆;自此,大楼院子的阴雳就更加重盛;晚上,隔着窗户总听到后院里有妇人在哭;那惨啼的声飘荡在院内,上升到楼顶,一直悬上云端里去了。有人说:“那叫阴魂不散啊!”
日子如常,过活得平静下来。
城壕街里的人都嘈嚎园了,说:“爷庙上盖楼,动了神土,得罪了上天。”“怪事为啥大多跟神鬼有关呢?”咱道行浅,弄不清楚啊!楼里的人却觉得这事十分蹊跷,或许跟命运有关呢!
究竞是甚么在做怪?
我也说不清楚,人们只知道这件事不祥而害怕。
后来的一天,韦曲街上发生了一件奇事,人们才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大楼里一位老职工,去县医院看病;听医生们谈论,昨晚发生在太平间里的怪事。说是夜个黑一更时节,值班女医生听到太平间有动静,便拿着手电,裹紧了大衣去查看;当走到那屋的窗前时,影影糊糊看见太平间内的尸体,象活过来了一样站在床前。这一看,却不得了;吓得医生扔了电筒,连滚带爬的奔向值班室;大喊:“炸尸啦!”院长急忙和保卫一同赶到,只见值班女医生摊在地上,手指指向太平间方向,嘴里说不出整话来。
等大家一齐涌向太平间门口时,只见无人的屋里,灯却自巳亮了;八九个尸体顺着床沿,立成了一排。众人都吃了一惊,人象钉子钉在当地一样,无人敢上前一步;这时,院长说:“快报警!”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人报了警。不一会,全副武装的武警,牵着警犬,揣着枪赶到太平间门外;院长命人开了太平间门,两个战士揣着枪,拨那尸体;只见拨一个,就倒下一个;并不象炸尸呀?等到一个一个全倒了;剩下最后一个时,那斯却双手握住了枪管;吓得那战士也不由一惊;心想,难不成真活了一个不成啊!就在大伙惊魂未定时,那死尸却笑了,说:“甭耍咧?我可等到你了!”这下,所有的人都惊得顾不了许多;夺门而逃。还是那战士胆正,没有逃,却上前用手去抓那斯;这一抓却发现这个不是尸体;是个活人。
原来这是一位神精病病人,不知啥时钻进太平间里,作怪发疯呢!
大家虚惊一场,松了口气散了。
从这件事里,街人们顿悟到发生的怪事、异事、神事、鬼魅事,并非超自然力量所为;它的存在,一定还有人不能知的别的原由。想到这里,人们心里不由得阳光起来了;一切神秘的事,只不过是平常的普通罢了。
甲午清明于长安余曲城壕老街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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