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散文）野果集

板栗

植物家族里的刺猬。
绿叶间的意见领袖。

看着令人颤栗，张牙舞爪，
其实是个草包。
几棍子打下来，
烈日下暴晒三天，
踩上一脚，
钻出一两个非洲娃娃。

纳风经雨，饮露采阳。
开花拧绳，传承薪火。

生熟和红薯是一个味道，
就因为架到市街，光膀子黑炒，
反倒金贵了。


核桃

并蒂不是花，
两个绿疙瘩。
苦涩的童年，
骨硬的脑壳，
褐色的内衣，
不流动的脑浆！

当年上中学，
在操场顶着日头晾晒了那么多，
彻底不知道是啥味道。
都由供销社袋装车拉进城，
送了特权的人情。

只记着一句土话，一句王话：
核桃是砸着吃的！
砸烂旧世界，解放全人类！


柿子

拔草串柿花挂上脖子，
学西哈努克亲王访问北京。
结果流亡的柬国王还真的来了，
小新村咬一口空柿，
全中国人都笑了。

从小拣落果，软硬吃到大，
饥饿的滋味真是又涩又甜。

鸟雀先琢一口，
青柿子红红的害羞，
树枝悄悄的给我们招手。

绕着果园咽唾沫。
我吹嘘说昨夜偷了一大笼柿子。
岂料同伙小子当真告密，
被护园的寡妇打得鼻青脸肿。
一生的教训是，自我标榜，
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如今漫山遍野金黄透红，
反倒没人要了，真是世事无常哪！
就像五六年前山城重庆，
满大街挂亮的灯笼。

摄影人忙着用镜头唱红，
结果被西来的秋风一夜打黑，遍地稀烂。

乡野长大的村姑们，
居住或者徘徊在灯红酒绿的城里，
别忘了柿树这个站立村头，
等着你回家的老娘啊！
她一身黑衣，满脸沧桑。


2015.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