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柔软的水

在一次写作讲课中，贾平凹说：活着的东西，都是柔软的，有灵性气息；死了，才是僵硬的。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人若在世，需要柔软的活着，像柔软的水。

在《带灯》发行的一次访谈中贾平凹说过：水表面温柔，但可能把人淹死。我也认为，水，是具有阴阳性的东西，具有奔腾不息的阳态能量，也有阴柔至恶的现象。水能在阳光下变云变雾、变汽化雨，水也能阴湿生苔生萍、发霉产锈，它的阴与阳、热与冷、柔与狂、清与浊、深与浅、咸与淡、沸与凝等包涵了人生诸多现象，不愧为生命之源、生活之脉、生产之要。水，以其母性的特征，令人念念不忘屈从、温和、柔软、滋养等慈爱。

人生长河，时间匆匆不息，事务重重里每个人的生活态度需要活性形态。当骨头硬了、血管柔韧度不行了，思想僵化了，衰弱渐渐就会体现。许多路途，直只能是短，或者是暂时的；长途迢迢如蛇蜿蜒，长久的艺术表现常是弯曲、柔软与灵活的。弯曲、柔软和灵活，饱含了岁月的磨砺，涵盖了无数风霜雪雨的日子。如水，石隙穿流是一种能力，避高趋下是一种谦虚，奔流向海是一种追求，刚柔相济是一种能力，海纳百川是一种大度，滴水穿石是一种毅力，自滤洁净是一种自静，沸腾升华是一种转变。人生如水，顺其自然，变化适应，从善如流，方为智者。

流水自然，柔软中有被逼迫、挤压、分流的时候，同时也有愤怒、发泄、暴力的时刻。沣峪沟内2012年 “6.9”洪灾的残情画面，路毁、桥断、房屋倒塌、山体滑坡、生命伤亡等一幕又一幕，那场惊心动魄经历一直铭刻在心。那些年，河道被房屋和垃圾侵占，发洪水是大自然的愤怒，也留给后人铭心的警示。回忆，岁月的印痕，给许多人留下了无数难忘的伤痛。若不是笔者当年亲自目睹沣峪沟洪魔肆虐后的狼藉一片，不是亲身经历那些艰辛、困惑、要命的跋涉，没有洪水前与洪水后的鲜明对比，我也是无法相信水的疯狂力量，更难相信柔情似水也能魔化行恶。很多危险，正是微不足道、不屑一顾、一些悄然无息，让人们放松毫无防备，某一日也会让人们在不知不觉的侥幸中严重损失，甚至惨不忍睹。历史经验告诉我们，防汛与防范，一直不是水上游乐场一样的玩儿戏，经历和经验让我彻底相信“毛毛雨能淋湿衣裳，小酒盅能喝破家当”。

如今，全国各地每年在海、湖、河、潭等水边都“收没”不少张狂之人，无数侥幸者在水中死，洪水也吞噬着多少无辜的生命，溺水案例几乎频频发生。人们说：玩火者自焚，嬉水者停息。毕竟水呀，有情能滋润万物，无情毫不留情，平静不是常态，狂动也是真实。

 几次，汛期雨中立在河道桥上，听着轰隆隆的滚石碰击声音，看着混黄凶猛的雨水翻滚、浪头飞舞，偶尔也会头昏目眩。天空转变是瞬间的，可能不需要阴沉一下脸，可能已在黑暗中星云变化，当想到几天前清澈缓慢静态缓流，突然快速发疯直冲，悟觉明白大自然的变化也是瞬息而来。

人生似水，变化前行。看过壶口瀑布的水，滔滔的洪水，大水不清，快流里泥沙俱下；钱塘江常后浪推前浪，一浪高过一浪，观潮者顺当了会被送到沙滩上，也可能会被推至那个浪尖巅峰。潮水汹涌会毫不留情打伤路人，也可能越过护栏悄然出局后就“蒸发”销声匿迹了。

  在小峪河道治理项目工地，我遇到过一位阻挡施工的群众，他同家人用农用车横在施工道路上，其性情暴躁、狂妄，而且有着不记后果的架势，经过询问和了解，已有过恶劣暴力行径的记录。见面后，闲谈、试探、分析，觉得应该是秉性刚直，有些江湖人的义气。我耐心劝说：“你属蛇的，没有蛇的本性，蛇是在弯曲中行走和攀爬，然而你呢？从水占人体比例来说，人主要是水做的，怎么不学习水性。再看看，眼前小峪河道流水纵横交错，变幻转化流动生存。我承认，挺立是一种坚强，但你不明白弯曲是一种艺术。你抬头看看小峪河里水流的行径，仔细看是如何穿越石头，绕过河心岛的高地，如何潺潺而流，有弯有直才能通达远方，劝你不要太自信和执迷不悟。”经过三、四天里很多次解释和耐心讲道理，最后，他认识到了冲动的错误，诉说心底一些委屈，也意识到给工地造成的经济损失完全可以给他定刑事犯罪，没有再坚持过激行为，及时回头不再对抗，施工道路恢复通畅，事情得到了妥善解决。

  波涛是大海的气势，弯曲是河流的特性，变化是水的柔软形态。水能流至大海，就是因为它一路巧妙避开所有障碍，不断前行，长途之水总是弯弯而流的。人生难免会遇到一些阻碍，灵活柔软些，绕一绕随其自然，何尝不是个办法呢？

     如水是生命的艺术：

水，你高，我便退去，决不淹没你的优长。

水，你低，我便涌来，决不暴露你的缺陷。

水，你动，我便随行，决不撇下你的孤单。

水，你静，我便长守，决不打扰你的安宁。

水，你热，我便清灵，决不激化你的沸腾。

水，你冷，我便凝固，决不漠视你的寒冷。

   作者简介：

   张福旺   笔名沣河石子

陕西省文化产业促进会常务理事

陕西文化产业网副主任

长安作协副主席

大长安文化艺术沙龙常务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