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回忆水事

那天，是七月晴朗的高温天气，开车从环山路经过小峪河，在桥下的新修水坝池里，一群人暴晒露着肌体，欢笑中拨弄溅起一朵朵水花。河道水里嬉闹那一幕，像看电影镜头一样瞬间而闪过。但是，流水里一群人开心的笑声，传进行驶的车里，让内心痒了很久，甚至翻起了往昔一些水事......
     回忆起家乡的河流，沣河曾经水面是宽阔的，有着水波粼粼的耀眼，夕阳西下时有最美的映照。童年孩们，不知羞怯，光溜溜裸露着从石礅高处一个个“跳台”落水，像下饺子一样钻入水里；那些年，隔河的对骂是“在水一方”的童趣，架起弹弓和投掷石子成了立场坚定的“两岸战斗”，水下悄悄穿行咬竹筒冒出水面换气，隐藏自己过河，表现过出其不意；与同龄人，比试过深潜水底的时间，尽量囧闷憋住呼吸，逞强不服输；偶尔学一学，潜水员的弯腿摆脚打水花，为吓唬别人，抱住河底石头玩玩“冒泡”；只要躺进清凉河水里就没有了炎热，那些能潇洒“漂黄瓜”者，令岸上的“旱鸭子”们真心羡慕；记得，水里腿抽筋非常难受，在河里几次呛水让鼻喉遭罪；有一次误入深水里，慌乱中胆颤手脚急划乱蹬，幸亏抱住了一个杂木桩才救回了小命，使大家虚惊一场。冬季，寒夜灌溉麦田，河渠边穿着浅绿色军棉大衣也冻得哆嗦，防泥渠跑水而扎住蹲守，困乏了常抱着铁锨能丢盹。初春，河边看冰破水流、柳牙嫩绿、小草拱土，随风荡漾的还有心情。夏日，望秦岭、观蓝天、拨流水、托白云寄过无数梦想，入水抢石、踩立水、摸鱼、捉蟹等行动，一帮、一群、一伙的热闹，青春的行径和欢歌齐唱是在大自然里最惬意的游戏。那些年，河床水面细腿小野鸭如骨瘦的我，在寻觅中孤独。沙滩上曾经随意的躺，把白白的细沙挖坑见到水，存放小鱼与小蟹。河堰堤边的嫩草丛中有牛与羊、猪与狗的欢快，芦苇团与密集竹林里踏寻掏鸟蛋自己常在河岸迷失方向。雨后，在牛羊撒野的地方捡拾地软，也使劲拔过沙河滩里光秃秃的木头橛。秋季，我也喜欢和伙伴们在梁家桥东岸看沣河的河滩水涨，等待山里漂流而至的天伐木，蜿蜒的河床内浑浊的水流翻滚向前，当淹没了碾盘与石礅，一些遗弃物品在沉与浮，看着一片浑浊变汪洋，急流令人昏晕，常被洪水的气势所震撼，悟觉人生微小如水滴，只能顺大流大浪而行。

走出家乡，饱满的故乡之情，像沣河水一直渗漏、消耗、遗失、蒸发，多年在流经之途已近乎干涸。每次，只有回到家乡熟悉的河边、田野和村庄里，觉得方能补充到深井汲水般甜甜情感，让心“根”不再干涸和枯萎。

平日，农村的街道只剩下老人和少量孩子，乡亲们四处奔波挣钱，一些兄弟姐妹们分散不常聚，亲人们分别难团圆。宽窄巷子街道，扯嗓子叫卖声的特殊腔调一直记忆犹新。清晨，热闹的“老碗会”已消失多年。晚上，席片上围坐纳凉，像大蒜的景象再难找到。一些家庭门牌号码，已经忘记和遗失。一帮小孩子，已变成陌生俊样。一些老土房，危危倾倒，藓苔长在房脊。辘辘、绳与铁桶的组成，已分散闲置，找不到圆圆的老井口。大气的戏楼，雕花卷台也跟不上潮流，放进了一堆杂物。昔日巷道的圆碌碡和石门蹲也越来越少，萧萧的街道，缺了历史的厚重。碰见一些老人交谈，曾经淳朴和善良的人，面容紧张缩皱巴巴像旧枣，满是忧心忧虑，多了孤心孤愤。乡党们说：村里楼房是越盖越高了，房屋占地是越来越多了，涝池越填越小了。如今，农村的水很浑呀，井里水位逐年在下降......

一位退休的老师说：“挣钱像乌龟一样慢慢向内爬，花钱像兔子一样向外快跑，如此，扎住农村谁也无法将灵魂静静的沉淀。”田地、菜地、池塘变成苗木搭配的森林，种粮人不在安心耕作，寻钱之身忙碌团团转像蚂蚁；为了孩子就学、老人就医、家庭增加收入，上攀下跳像蚂蚱一样忙；一些人，为了饭里有菜、出门快捷、事事通达，活得有模有样，不敢停、不能慢，如狼似虎般在打拼。可怜老实的人们，在人力市场也像羊一样被来回指拨和驱赶，为了生存接受一种种疼痛和挤压。垃圾和苍蝇，是乡下最难解决的忧患。一群群疯狂的狗，只追咬落魄的穷人。只有，极少富态的身躯，年轮中一圈又一圈臃肿，如鱼摇头摆尾、像虾欢蹦、似蟹横行霸道在民间。不得不感叹：城市物质垒砌的高度，精神却在污浊中浮空，都希望家乡有个静雅的地方能让我们停歇，当站立在家乡小隅旧地重游，总会勾起当年故乡沣河之畔，那齐刷刷高度的麦田、竹林刻字、敲击石碾、窃窃私语、青春的笑谈......

“一个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再回到老家河边堤岸，没有了槐花飘香，蒲公英的美很少看到了，小孩子找不到当年流水的河渠，泥土里挖不出“甜甜根”，水芹菜几乎绝迹了。时间已流逝了很久，水流弯弯曲曲曲又拐，十五年前在河东，十五年后又改道河西。大堰上粗壮的大树无影无踪，二道堰蜿蜒蛇形已经消失。洪水改变着行径，滚石带着沙砾俱下，金沙滩养活着一帮闲人。人为又挖又填变迁堤岸，石砌的僵硬改变了河流自然的柔软，一切无法复原了。农村让城市的步伐包围着，也被浮华的气息所笼罩，尘霾的日子一样常有，无法在星月下坦荡心容天下，是否应该为灵魂寻找新的归宿？落尘的心，只能在另处沐浴和洗涤吗？

如今，河滩、河岸、植被、河边是被重视，宽畅的河堤路、青青的草坪、河流水坝及灯光映照等展现前所未有的新颖，已营造出集文化、艺术、休闲及生态走廊等为一体的湿地公园。随着开发的脚步越来越强劲，河道以生态为主流的公园式利用，带动周边的发展起着效应，更凸显乡村城镇化的美好！期望，随着国际社区和沣东新城的崛起，家乡人能一起感受和分享优越，继续能在清亮河水中欢乐游曳，少些泡沫般发酵，弱化土地上强食的先机，乡亲也并不是简单被剥离和驱赶上岸、上楼，能在温煦阳光下树立新风尚，步入新常态的农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