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重阳节前夕 爸爸打来电话

昨晚爸爸打电话来时，我还在办公室加班。一看来电显示，心里就虚的要命：天哪！明天就是重阳节，而我有多久没给爸妈打个电话啦！

想回拨过去，又怕爸爸等不及，急急忙忙接起来，爸爸的声音沿着无形的声波传过来，感觉又比上次苍老了许多。我的心，沉沉的痛，惭愧得要死！

爸妈都七十多了，日益白发苍苍。妈妈一向开朗，加之有上帝可以信仰，除了耳背，身体状况还算好。而爸爸，操劳了大半辈子，操心一辈子，近些年闲下来后衰老得非常快。我曾鼓动他们跟随夕阳红老年团外出旅游旅游，爸妈笑说年轻时候祖国的大好河山可没少跑，现在守着家门就行了。我不满地嘟着嘴，举例说明人家城里七八十岁的老人如何如何地精神矍铄不服老，爸妈只是微笑，不跟我辩解也不为所动。每日里偌大个家，只是二老相依，爸爸去打个小牌妈妈就在旁边坐着看，或者妈妈戴着老花镜端坐桌旁静静地看她神圣的《圣经》，爸爸就在院子里举着水管浇花，煮好杂碎喂狗。直到岁月一天天老去，父母日渐老眼昏花关节锈蚀，一日妈妈竟然莫名其妙摔倒在院子里，沉重的身躯半天撑不起来，被邻居扶起来后发现骨折严重赶紧送往医院，妈妈一下子变得脆弱，见了急急奔回家来的儿女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曾经英姿飒爽的老爸开始曲腿弯腰不便，最可怕的是健忘，一转眼会忘记正在干什么，有时跟儿孙面对面就是想不起来最疼爱的小重孙女的名字。搞得我们儿女几个非常忧虑，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前期表现，一定要预防脑梗塞。在我们的坚持下，爸爸勉为其难地住了几天院，就坚决要求回家，开始每天按时服药。我们再次提出给爸妈请个保姆来照顾饮食起居，可是爸妈还是那么倔强，就是不答应。我和姐姐苦口婆心，举一反三地予以说服：如果打开煤气忘了关怎么办？如果再跌倒了怎么办？衣服被褥洗不动了怎么办？······最后，还是姐姐，大哥，二哥集体出面，做通了爸妈的思想工作，大哥大嫂放弃了城里打工的优厚薪金，每天过来为爸妈做几顿饭做点家务。而爸爸总怕给孩子们添麻烦，能不用人就不用，好吃好喝的自己舍不得吃，留着等孩子们回来。院里院外，爸妈还种了满满的花草树木和蔬菜，日日瞅着门前驶过的车辆，盼着儿孙的车吱嘎一声停在门前，声声叫着“爸”，“妈”，“爷爷”，“奶奶”！而爸妈最欣慰的就是能将亲手种植的有机蔬果给孩子们品尝，最好带回城里与人分享，如此表明父母这把老骨头还是有贡献的，我们家乡的土地还是养人的！

亲爱的爸妈呀，真是对不起！明天重阳，我确实应该回去的。我是“把把子”女儿，爸妈最疼我，也只帮我把孩子抚养大了。如今，我一展翅就扑棱远了，没能折腾出啥气候来，却一天穷忙穷忙的，屁大一点距离舍不得抽时间回去陪爹妈，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见我自责，爸爸安慰我：爸知道你忙，只是，你妈想给你送糕呢，你说好不好？——送枣糕，是俺们长安的一项风俗，由父母给出嫁的女儿，舅舅给未成年的外甥送镶着红枣的蒸糕，在这最美好的金秋时节，是一项其乐融融的家庭联谊。

爸爸还说：今儿我要是不回来，他们先给雅君送去。雅君是邻家女儿，小我七天，生下没几天她妈妈患了乳疮，被我妈妈抱过来跟我一块儿吃奶长大。就这么一段哺乳恩，成就了一辈子母女情，雅君嫁到邻村，回来看她妈必定到隔壁看我妈。我的妈呀，你的亲生女儿倒比干女儿疏远你们了！

我实在说不出口，我早已答应了一位亲密文友，今天中午要去参加他的诗歌专场朗诵会，我是他的马姑姑，失聪的他会需要我。

父亲是那样善解人意，爸爸说你先忙，有空时回来就好。

哦亲爱的爸爸妈妈，我的丈夫，你们的半子，跟我一样爱你们，他正在努力工作，我们的新房子快要装修好了，我们计划过两天接二老过来住，只要你们愿意，下班后的时间，我会和你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外孙女一起扶着二老在新房旁边的灞河边散步，这里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我们可以一边悠悠地走，一边回顾二老年轻时的美好时光，感叹眼前的幸福生活，让我们全家快快乐乐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