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长安之水向西流
常言说:“一江春水向东流”。可是,在我的家乡——西安市长安区东南部,所有的河水都是从东向西流的。因为我们长安区东南部大都是山和塬,地势比较高;西部大部分都是川道和平原,地势较低洼。从东南部山区发源的河水,肯定都是向西流的。
我的家乡在长安区东南部的韦兆乡(现已并入王莽街办)。记得小时候写作文,写“我的家乡”时常用的一句话就是:“背靠少陵塬,面朝终南山”。我们村有一半的土地都在少陵塬上,到处是沟沟坎坎一层一层的梯田,一年只种一料庄稼—冬小麦,秋季大部分都是撂荒歇墒的,种地基本上是靠天吃饭,雨水好的年份就会丰收,干旱的年份就会歉收;另一半土地在川道里,有旱田也有水田,麦子收完就种玉米和水稻,从村南流过的大峪河灌溉着一川道的农田,基本上是旱涝保收,在附近也算得上是鱼米之乡、富裕之地了。
大峪河也叫潏河,发源于秦岭七十二峪之一的大峪。大峪口有一个水库,七十年代大修农田水利建设时,附近各乡各村抽调劳力,一起参与水库的建设,我二爷就是在修水库那年劳累病逝的。不管天气旱涝,这座水库充沛的水量保证大峪河常年有水流,从东到西几十里的川道,乡亲们的生活就过得有滋有味。
大峪河从我们村南大约2公里的地方,从东向西流过。夏秋雨季的时候,河水咆哮着奔腾而下,把自己的河道全部占满,决不允许树木、庄稼和人跟它争地盘;到了春冬枯水季节,河里的水就会变得又细又窄,温顺可爱,水落石出,宽阔的一河道都是白生生圆润润大小不一的石头,大的像碌碡,小的是鹅卵石和细白沙。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冬季勤工俭学,就是到大峪河滩拣拾石子,一人挎一个担笼,手里拿一把铁丝做成的钯子,在河滩上不停地刨啊拣啊,直到拣够一担笼,再吭哧吭哧地提到班级指定的地方,倒完后再去拣拾,老师就会在本子上给你记上一笔。大家劳动都很积极、卖力,很少有人耍滑偷懒,满河滩都是拣石子的小学生,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至今还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中。勤工俭学,既锻炼了小学生热爱劳动的品格,也为我们清贫的小学校增加了收入,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的舅舅、姑妈、姨妈家都在大峪河以南的王莽乡,河南岸还有一个刘秀村,据说都是东汉时刘秀和王莽交战过的地方,留下许多古老的传说。我每年走亲戚时,都要跨过这条河去。小时候没有桥,只能脱掉鞋袜,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趟过河去;现在好了,有一座大桥横跨在大峪河上,开车过去就是十多分钟的路程。只是,前几年过度滥采,原先美丽整齐的河道被挖沙取石糟蹋的千疮百孔,丑陋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就让人伤感。
大峪河还有许多支流,比如小峪河,流着流着就乖乖地归顺了它。还有一些人工修建的支流,从它那里分出水来,依据地势向南或者向北流出,滋润着两边的庄稼和村庄。它从东到西一路浩浩汤汤、逶迤而去,经王莽、杜曲、樊村、申店、郭杜、黄良、内苑、兴隆、沣惠、五星等十多乡镇,流至樊村牛头寺附近,向北分为皂河,经三桥、汉城入渭河;向西则与滈河在郭杜镇香积寺合流,由寺向西南流去,在秦渡镇附近汇入沣河,最后归入渭河。它流过的地方,就是长安富庶的鱼米之乡。
据悉,大峪河已被纳入西安“八水绕长安”综合治理的范围内。有朝一日,这条我小时候熟悉的小河,一定会焕发出新的生机。
昨晚的梦里,我又回到了家乡的大峪河边,清凌凌的河水从村边逶迤而过,河岸边杨柳依依,万亩桃花盛开……
一个美丽的新长安展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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