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哥
我家住在一个小村庄,全村当时仅有三十多户人家,房屋圴为东西走向,唯有我家坐北向南,大家都叫"北头"。父亲兄弟两个,大伯住在村中间,门口有一碾子,原来是家里的空地,植有树木,后来盖上房屋住上人,所以还称"园子"。
大哥比我长20岁,自我有记忆起,他就与大伯过继,住在"园子"里,那时他已结婚。大伯只有一个独女,嫁出后家中只剩下大伯大妈,于是他想起大哥。大哥为人忠厚老实,吃苦耐劳,孝敬父母。我父母想让二哥过继,大伯大妈不愿意。
大哥一生坎坷,由于家境贫穷,初小没上完就回家务农。他卖过蒸馍,当过壮丁,任过生产队队长、党支部书记,社教、文革成为"四不清"干部,挨整批斗,后又被平反,最后患忧郁症而亡。
大哥与大伯过了继,并没有逃过壮丁,在国民党部队他受饥挨饿,遭长官打骂,苦受遍,罪受尽,偷偷逃回家,为此父母整日胆惊受怕。
在卖蒸馍的日子里,他辛苦自己,总想多卖点钱。清晨与大嫂把馍蒸好,他挑担在街道邻村叫卖,中午饥饿难忍舎不得吃一个,回家喝上包谷糁子,再出去叫卖。
大哥虽然识字不多,忙里偷闲,乘刮风下雨之日,看看书识识字,并练一手毛笔字,村里谁家婚丧嫁娶,离不开他去帮忙,写对联或挽联,当个帐
他从旧社会来,受苦受难,深感新社会的温暖,他在各项运动中表现突出,在村里第一个入了党。他担任生产队大队长,党支部书记十多年,廉洁奉公,一尘不染,和社员一起参加劳动,同样记工分,去乡镇开会帶上几个冷馍喝点开水就是一顿馍。十几年前的四间对侍面厦房依旧,只是在后面添了一草棚为灶房。就是这样一个农村干部,社教时成为"四不清",全家被赶出家门,在邻村一家院里打个草棚度日。大伯大妈要大哥过继,图过过上幸福的晩年,没有想到遭此厄运。大伯大妈病重时,好说歹说才许回家,寿终正寢在老房,至今想起来我心里发酸。记得退赔时,工作队要求他第二天必须拿出几十元,否则给他开斗爭会。他哪里有钱?当时我参加工作不久,他想到我这个弟弟,于是步行20多里找到我,我给他近半个月的工资,他说少。回家的路上,他左思右想,活着干什么!就想跳进路边哪个井里。好在放不下父母和儿女,最终坚持活下去。接着的文革,他逃不脱批判斗爭。
大哥的问题也影响我,学校党支部讨论了我的入党,上级党委派人和我谈话,说我与大哥划不清界限。好在后来落实政策,大哥得以平反,乡政府又让他担任大队干部,老实巴交的他左右为难,但最终服从组织决定。任职后,担心再来次社教,整日胡思乱想,患上犹郁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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