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窗外的风景

几年前在韦曲买房时，看了这座高楼顶层北边的一户，窗外高楼林立，街道车来车往，一片都市繁华景象，但有些吵，家人和我都不是很满意。接着走进了顶层朝南的这户，一进门正对着阳台的大窗户，阳光洒进来，心头也亮堂了，走到窗口一看，朝南没有一幢高层大厦，都是多层住宅和农村屋舍，视野开阔，放眼望去，白云飘浮蓝天，终南起伏的山峦清晰可见。我和父母都动心了，但还不能表现出来，等到出来后一商量，就拿定了主意要买。其时，开始看房还不到两个星期，真的挺仓促的，没办法，谁叫窗外的风光那么诱人呢。

    楼下正南是一片小区和村庄，然后是新建的美丽的长安二中校园，再南就是依神禾原修建的西京大学校舍了，西京是古城最著名的民办高校之一。原下有潏河水穿过校园，各座建筑从低到高，错落有致，从高楼窗外望去，煞是美丽。这两年南边又新建了多幢高楼，比如一品南山、太阳水岸新城、兰乔国际城等，都是观望秦岭终南山的好住所，虽也遮挡了部分视线，但影响并不大。

    楼下东南方有一座大学校园，占地五百多亩，据说最早是一座公园，校园内有大而狭长的水池蜿蜒而过，池畔都是高大的柳树，整座校园就掩映在翠绿的树林之中，为此我专门去感受过，如果池塘有荷花，大概不比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差。再往东南看，就是青翠的少陵原了，少陵原畔有多处文物古迹，比如杜公祠、牛头寺、华严寺等，天气好时隐约可见，我每年都要去那里寻幽拜访几次。前年冬天，大雪纷飞，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原驰蜡象，我拿出相机对着东南方向拍了几张，最后选了一张，去参加一个摄影比赛，竟然还获了奖。

    窗外西南方是几个大型住宅区，均为多层建筑，不挡视野。后面是一大片农田，绿油油的，对于我这农村出来的孩子，真是无比亲切。再望远看去，就是西部大学城了，几所著名的高校和子午大道都可以看到，那里高校云集，道路宽阔，绿化尤佳，新区政府也搬到了那里，是长安新的适宜人居之处，包括万科在内的各个大型社区先后入驻，塔吊、建筑工地是最常见的景物。晚上望去，西长安街霓虹闪亮如不夜城。

    须晴日，窗外远望终南山，仿佛就近在眼前，碧蓝的晴空点缀着几片白云，山上的云气缭绕，青翠如黛，几个峪口都能望见。赶紧拿相机记录，如若参赛，当比皑皑雪景还要强。每个夏季，都要去峪口或山里几次，那真是避暑休闲的胜地，话说也是佛家、道家的胜地，著名的寺庙、道观星星点点分布其间，人间香火终年不断。

    下雨时，雨雾蒙蒙，恍若仙境，中午如同傍晚，打开窗户，别说是终南山，就是南边不远处的高楼也看不见了。雨声滴滴答答，舒服悦耳，空气湿润清新，仿佛置身古典的江南，听那骤雨打新荷。雨中睡觉最是舒畅，雨声仿佛是大自然的催眠曲，让人高楼酣眠，梦里有时也是湿润的，饱满的，生气勃勃的。雨住时，好几次我都看到了美丽的彩虹，激动不已。雨后刚放晴时，窗外的风景尤其清新美丽，像被雨水洗过般清澈湛蓝，远山也更加青翠欲滴。

    清晨如果起得早，扯着脖子向东看日出，当然楼不够高，看不到日出的一刹那，但还是能够看到红日初起时的壮美，感觉到重重光影的千变万化。福楼拜曾住在巴黎乡下一栋木屋里，他在给女友的信中说“我拼命工作，不接待来访，不看报纸，每天按时看日出……”，作家王开岭被“按时看日出”这句话猝然击中，写下了名篇《精神明亮的人》。我没有福楼拜的毅力和成就，但我同样想成为一个精神明亮的人。不知道经常看窗外的连绵青山、日升日落、云卷云舒、万家灯火，会不会让我的心灵变得更澄澈一些？

    黄昏时分，通常也是窗外最美的时刻，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鸟儿倦飞，狗儿轻吠，西边日落时的晚霞映红半边天，那边的山像红透的苹果，太阳越来越小，越来越暗，像个小红灯笼坠了下去，于是红绿白蓝的景致就像被墨染了，忽然就到了傍晚，而东边的天空，已然升起了淡淡的月亮。日月交替轮回，让这世界一直笼罩在或强或弱的光中，月光下的世界，静谧美好，华灯初上，韦曲已然成了新都市，人烟密集，灯火万家。而窗外的韦曲以南相对清净，城乡结合之处，除了高楼还有麦田、树林，每当夜深人静看书或在电脑前累了之时，我都要打开窗户，深呼吸清新的空气，偶尔有渣土车驶过，发出声响，还有几户人家和我一样还亮着灯光，不知他们是否和我一样，吾道孤不孤？这时我往往得到很大的休息，思绪也最清晰，各种思想和创意涌入脑海，赶紧记下以备忘，他日补齐或许就是一篇佳构。

    台湾作家李乐薇在名篇《我的空中楼阁》中描绘了一个位于山脊的“空中楼阁”，语言优美，画面感极强，但读完后觉得这个“空中楼阁”的房子是作者的梦想。而我住的高楼顶端，是实实在在的，终南山也是可触可感的，或许这也算是我的空中楼阁吧，只不过，我的想象力太薄弱，幸亏有几扇朝南的窗子，可以让我近距离观察大自然的风云变化、神奇钟秀。如果这个世界多了一个阳光的、精神明亮的作家，就算他的文笔不丰茂，或许还是值得一看的吧。

          张立作于2012.09.10